夏潇然輕輕一笑,忍不住吐出一小串水泡,洩了一口氣。這一點發生在河水中央的小波瀾并沒有引起岸上人的注意。夏蕭然也壓住了心中的喜悅,遊到對岸邊,在蘆葦叢中換了一口氣,便向着夏汨所在的方向遊過去。
夏汨這次出門帶足了護衛,自從他遭到夏潇然的綁架,來到建安城後,他身邊護衛的人數增加了一倍。而且重金聘請許多在江湖上有名的武師做護衛,然而這些人全都守在岸上,沒人想到有人潛在水中。
然而這一次夏潇然的目标并不是夏汨,她隻是在等待一個時機。終于等到正午時分,夏汨在兩座冰鑒的包圍下,還吃了一片冰鎮西瓜,匈奴客船的旗幟終于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這邊立刻分派小船上去迎接交涉,夏潇然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趁着兩邊旗語交涉,準備小船的時間,她早就如同一隻遊魚般,來到了大船的船艙底下。
此時匈奴人乘坐的客船距離岸邊還有一百來丈遠。為了靠岸,船員們已經開始卸下船帆,速度慢慢的降低。站在船頭的赫連金,已經看到了終于起身站到了岸邊的夏汨。
赫連金是現任匈奴大汗的長子,他看着對面晉國皇帝的長子,隻覺得這個白面無須的晉國人是如此的虛弱,松懈的皮肉甚至比不上他的馬奴。
然而就是這個虛弱的男人,欺騙了他的叔叔赫連岐,将他騙進洛陽城,最終被那魔鬼女巫圍殺在城下。
在實行兄終弟及的草原上,赫連岐還活着的時候,一直是赫連金人生中最大的對手。然而他死了,死在了晉國人手裡,他的死亡就變成了赫連金刻刻不忘的仇恨。
正當赫連金試圖壓制仇恨,擺出一副溫和友善的面孔時,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汩汩水聲。他皺眉,用生疏的晉國話對旁邊的張家行商道,“你,聽見奇怪聲音,嗎?”
張凫剛才也隻顧着看岸邊的興王儀仗,心裡一面對排場盛大感到驕傲,一面又為太子殿下惋惜。此時聽到提醒,趕緊傾耳細聽,果然聽到水流嘩啦的聲音。正當他還在思索時,後面的水手已經傳來了驚呼的聲音,“不好了,船漏水了。”
水手們想要提桶救水早已來不及,以夏潇然的力氣,再加上一把鋒利的匕首。輕松就在船底上開了一個門闆大的窟窿,這或許已經不能叫窟窿,就叫作水門。
眼看着救不過來,水上經驗豐富的水手們趕緊跳下了船。未免被沉船時帶起的波浪漩渦卷住,縱然是水性絕佳的人,也可能會被卷進水底浮不起來。
張凫看到這一幕,趕緊拉住赫連金的胳膊說,“大王,我們跳船逃生吧。”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草原人,這次南下赫連金還是第一次坐船,更别說遊泳了。即便身經百戰,見多了血肉成泥的場景,此時此刻他内心深處還是感到了一絲微微的恐懼。
然而在這群南朝人的面前,他可不願意丢臉,隻能強裝鎮定,對身邊的護衛們說,“跟我一起跳,到時候别亂動,南朝人不敢讓我們淹死。”
他這高聲一喊,跟随張凫一起行商的人也都反應過來,對提前跳下水的船員們喊道,“都過來救人,要是讓貴客們有損傷,仔細你們的九族。”
把船底的木闆抱到對岸隐藏起來,夏潇然重新遊回河中聽到這樣的話,就想起洛陽城周邊的村莊被屠戮的情景,心中一片殺機。
可是對于全民皆兵的草原人來說,除掉一個貴族統領,他們就會選出新的。擒賊擒王的套路,對他們沒什麼意義,否則赫連金也不會親自到建安城來談判。
因此站在赫連金邊那個晉國人,就顯得實在太該死了。仔細看他的面容,竟然跟當初在洛陽城外跟赫連岐一起對坐飲酒的張鸾有三分相似,再加上夏汨這邊的關系,這人顯然是張家人無疑了。
說遷怒也好,反正夏潇然出手了。她從水中撈起一串海水草,綁上一塊小石頭,便如同一根套馬鎖。當張凫跟赫連金一同跳下水,一條水草從水中甩過去,纏住了張凫的小腿。
夏潇然便拉着他向水底下潛,就如同傳說中的水鬼一般,讓他根本遊不起來。甚至讓他在慌亂中拉着身邊的賀連金一起嗆了好幾口水,最終被赫連金一腳踢開,深深的落入了水中。
夏潇然看到這一幕,絲毫不感到同情,冷漠的将水草壓在了水底巨石之下。自己就站在巨石上,眼睜睜的看着對方焦急的想要解開腿上的水草,可是徒勞無功,最終氧氣耗盡,死狀極其凄慘。
等人氣絕之後,她才拉出石頭下的水草,任由他的屍體在水流中飄蕩。做完這一切,水面上早已來了十幾艘小船,落水的人也都紛紛被救了起來。夏潇然便沒有再出手,她直接從對岸上來,繞路走小橋過來接上,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城去了。
有了這場事故,嗆水的赫連金今天肯定不能見皇帝,拖延一點時間,看能不能等到戰場的消息。
回家換了一身衣服,夏潇然帶着夏小狸重新回到宮中。時間卡的正好,昏迷的人剛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