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夜晚不應該冷，承歡卻覺得冷。明明她已經扭轉局勢，柳暗花明，一切欣欣向榮，可是如今卻如霧裡看花。她其實甯願這是一個懲罰，可是之前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更像一個預兆，一個警示，其實更早之前，前太子那裡她就應該警醒的，上天怎麼會如此好心而圓滿地放過她呢？

可是，她不想放棄，也不能放棄，一切不是已經扭轉了嗎？如果報應和懲罰都落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她毫不畏懼。

雪停走了進來，她看着承歡得樣子，有些擔心。

承歡卻看着她，怔怔出神了。

很多時候，看見雪停總會想起上一世她們慘死的場景，但是很奇妙，如同受虐般，心底卻會湧起一股奇異的安心。

那種安心，讓她可以生出勇氣抵抗所有的不幸和困難，但是這種安心也如同魔咒般提醒她，她可能還沒有擺脫所謂注定的命運。

她想把雪停推離她身邊，也是這個原因，但是她卻無法騙自己，身邊沒有雪停，她的心底一直空空落落，不得安甯。

“承歡，你怎麼了？”

承歡終究是控制不住，站起身抱住了雪停，雪停能感覺她的眼淚滴落在她的衣襟上，她在那一刻突然非常地痛恨起了自己的無能。

她心裡一直想着報恩，保護承歡，可是一直以來，卻似乎是承歡保護她更多。

“雪停，你走吧，你出宮去，也不要留在蘇家，天下這麼大，你武功也這麼好，你離我遠一點，越遠越好。”承歡的眼淚掉得越來越兇，聲音也越來越哽咽。

雪停慢慢的離開她，用手擦她滿臉的眼淚，她什麼也沒說，也沒有質問承歡為什麼要這樣說。

雖然她心裡也很困惑，但是她沒有問。

她的心有一股很大的無力感，這種無力感，甚至快蓋住了當初娘親走的時候，大約那時候承歡給了她希望。

如今這個當初給她希望的人，卻哭得哽咽地讓她走。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走，承歡被冊封的時候，甚至更早之前，可是每一次，她都舍不下。

承歡好的時候，她都舍不下，如今承歡這個樣子，她又怎麼可能舍得下。

她突然有些懷疑自己，是否以前有許過這樣龌龊的願望，想讓承歡因此依賴她，那她收回，無論是什麼樣的懲罰讓她承受都可以。

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強大，至少在心理上很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