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
鄭岐不知是第幾次在心裡感歎,王女今日實在是太奇怪了!
“臣侍以為,您今日不會來了。”鄭岐給羅娆盛了碗紅果牛肉湯。
紅果不易保存,在冬月裡尤為珍貴,鄭岐的身份每月也隻能領兩個。
“這是我在神玉城和卞姑奶奶學的,您嘗嘗?”鄭岐将湯放在羅娆手邊。
卞姑奶奶,原名叫卞瑜,是王後的旁系姊妹。
羅娆拿起湯嘗了嘗,随後問道:“姑奶奶身體怎麼樣?”
鄭岐笑着回答:“好得很,就是一直惦記您。”
他鹿一般眼眸閃過暗光,輕聲說道:“姑奶奶聽說您迎了王婿,總想着見一見王婿。”
羅娆放下碗的手一頓,胡亂應了一聲:“嗯。”
鄭岐接着說道:“明日我該去拜見王婿……”
“他身子弱,起得晚。”羅娆打斷他的話,“先去禮宮吧。”
鄭岐握着茶盞的手一緊,低頭輕聲道:“是。”
明堂外殿有人叩門,牙舟隔着門問:“誰啊?”
“十二親衛,一娘尋王女有要緊事。”
臨出來前,羅娆囑咐一娘盯住忍冬殿,燭火一亮就讓一娘過來尋她。
羅娆放下碗筷,起身對着鄭岐道:“你慢慢吃,用完膳早些休息。”
“恭送王女。”鄭岐站起身将人送出門。
待羅娆走出明堂的前院,鄭岐伸手抓住身側的侍從牙舟,說道:“将我帶回來的紅果拿着,追過去看看王女去哪了……若是回了忍冬殿,你将紅果送進去就說王女方才忘了拿。”
牙舟記下,抱着紅果小跑着追出去。
今夜風雪微弱,空氣并不冰冷,鄭岐身穿翠竹紋樣的白錦,像神子臨凡一般靜靜地站在明堂外殿門口,看起來有些許寂寥。
他在沉思,羅娆實在反常。
而這反常的原因令鄭岐不安。
忍冬殿的燭火一亮,侍從們忙裡忙外,有人掌燈,有人送水……花生在内殿床前小心周旋。
“方才一娘将人叫走了,估摸着是有什麼事,一會兒王女就回來。國師說您得好好休養,咱先睡吧?”
步雲淩醒來看身側沒人,縮在被子裡将自己縮成一團。他睜着眼睛,眼神裡空蕩蕩的,也不理花生,好像在發呆。
他知道自己最近情緒多一些,總想粘着羅娆,這樣會惹人厭煩。但眼看就要冬捕,他時日無多,也不知他殺了胡纣以後,羌夫人該如何坑害他……
“熄燈吧。”步雲淩閉上眼,羅娆不在,他滿腦子都是如何能在冬捕之日多殺兩個奸細,最好将羌夫人也除掉,所以他要好好休息,養好精神。
但羅娆不在身邊,被窩好像也沒那麼暖了。步雲淩腦子裡隐約有計劃成型,精神也昏昏沉沉。
步雲淩忽而想到,阿娆似乎一直不曾像小時候那樣喚過他阿淩,隻叫他王婿……或許是多年未見,生疏了。
多年之後阿娆還會記得他嗎?會記得他這個大曆奸細嗎?
少年将臉半埋在枕内,眉頭微蹙,看起來睡得不太舒服。
微弱的燭火一晃,高大的身影将光亮遮住,随後步雲淩感覺自己被抱住。
那是一個熟悉的懷抱,他展開身體抱住羅娆的腰肢,鼻尖落在她的胸口,輕輕地嗅着羅娆領口殘留的冷氣。
“去哪了?”他閉着眼睛窩在羅娆懷裡小聲地問。
羅娆張張嘴,沒等她回答,外殿有聲音傳進來……
“方才王女忘了拿,這紅果珍貴滋補,大侍君特意讓我送過來。”
“……”
内殿一陣沉默,羅娆頭一次覺得自己心虛得厲害,她張張嘴道:“我……”
步雲淩不想聽,往羅娆懷裡一拱,臉埋在她胸裡,好像要就這樣悶死自己。
悶了一會兒,他更覺得氣憋得慌,擡頭氣喘籲籲地一口咬在羅娆脖頸上,像幼崽吃奶一樣吮吸着。
脖頸是人最脆弱的地方,羅娆對旁人防備心極強,萬不會讓人碰到她。但對步雲淩,别說是咬脖頸,就是咬在……
羅娆皺眉,自己怎麼突然想得如此奇怪?
她伸手摸摸步雲淩的後腦勺,将心裡古怪的想法抛出腦海。
辦完差事,牙舟回去複命,看到鄭岐還在門口吹冷風,吓了一跳。
“侍君!外面多冷啊!快進去吧!”
鄭岐随着牙舟的攙扶退到屋内,他問牙舟:“王女去哪了?”
牙舟話音一噎,鄭岐見他懷中已沒有紅果,心知羅娆是回了忍冬殿。
鄭岐徹夜未眠。
羅娆這邊也不好受,步雲淩咬了一口不解氣,又在原有的牙印上磨吮……
“嗯……”羅娆悶哼一聲,将步雲淩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