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雲淩閉着眼睛忍不住想，當年鄭岐入北宮時，究竟是何場景？

大抵是盛況吧。

仔細算一下年歲，鄭岐當年初為侍君時，羅娆恐怕才十七八歲，正是地位不穩的時候。

步雲淩窩在被子裡将自己縮成一團，胡思亂想着，羅娆納鄭岐為大侍君，也是合情合理……

鄭氏王族勢力龐大，鄭岐又是國師欽定的傳承弟子……

聽說鄭岐當年在國師殿前日夜跪求，希望國師出面做媒，讓羅娆迎他做侍君……如此癡心，又是一大助力……

不要說步雲淩這個正君王婿早已失蹤，就算步雲淩在羅娆身邊，他也該讓羅娆納鄭岐為側君。

甚至，或許是平君。

步雲淩心裡越發不舒服。

而且鄭岐那樣谪仙一般的人，伺候他的動作卻這般熟練……想來平日也是如此侍奉羅娆的吧。

步雲淩怎麼看都覺得鄭岐比自己強。他為此心煩意亂，殊不知鄭岐暗地裡有多羨慕他。

鄭岐成日看着他要這樣要那樣，不順心意就對着羅娆耍臉色，毫無禮數動手動腳的，也不知道大曆皇宮都教些什麼，竟将人教得這般沒有分寸……

每到深夜納悶得他睡不着的時候，鄭岐便坐起身來打坐靜心，最後還要問問牙舟：“你說，王女是不是喜歡膽子大的人？”

他反複琢磨，或許是因為自己膽子太小，不敢像步雲淩那樣對王女太過親昵，才會這麼多年與王女在感情上一直沒有進展……總不能是因為他真的沒那個小崽子好看吧？

鄭岐輕手輕腳地退出内殿時路過羅娆殿裡那處被步雲淩征用的梳妝台，他看一眼鏡中的自己，面如潤玉，身挺如松。

鄭岐松口氣，心想，果然還是自己膽子太小的原因。

而膽子大的……早已經被踹出二裡地了。

“嗷！”

羅寶兒被羅娆一腳踹出老遠，落地時濺起雪粉，一旁的秦萬疆和羅渠直接看傻眼，左庭率先反應過來跑過去将羅寶兒扶起來。

“小王子，王女警惕性強，您這般突襲式地接近，會受到王女攻擊的……”左庭一邊為羅寶兒打掃身上的雪，一邊解釋。

羅娆皺着眉面色微冷，她轉過頭看着羅渠，道:“接着說。”

羅渠回神，咳嗽兩聲道:“東邊已經派重騎圍守，明日便可迎神像。”

“祭壇也搭建完畢，一切順利。”

羅娆點頭，問道:“北邊呢？”

羅渠餘光看向秦萬疆，見她眼神呆愣地落在别處，狀似神遊，才道:“沒動靜。”

“梅林。”羅娆看向秦萬疆。

秦萬疆回神道:“啊啊……梅，梅林挺好的。”

羅娆靜靜地看着她。

秦萬疆背後一涼，補充道:“派人深入過一次，沒看到巨型野獸的蹤迹，祭祀之前我會再派人探查。”

羅娆點頭道:“未時後去暖房找烈風。”

“我？”秦萬疆瞪大眼睛，伸手指着自己。

烈風哪是她能使喚得動的？

“窟窿誰弄的？”羅娆轉頭看左庭。

今日一早，左庭着急忙慌地跑來，一副“天要塌了”的樣子，仔細聽完才知道，原來是澄鏡湖被挖出個窟窿。

冬捕有規矩，必須祭祀占蔔出吉時方可破冰挖洞，否則打不上龍鯉，意味着來年将不受天神庇佑，恐有災厄。

左庭指指一旁的羅寶兒。

羅寶兒還沒喘過來氣，頭有些暈，聽到羅娆的問題，心虛地回答:“我弄的……”

“我也是聽說有熊，才想着開個窟窿撈點魚喂熊。”

羅娆皺眉問他:“聽誰說的？”

“紅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