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狠狠落下抽打聲響徹牢獄。

“停！”羅渠擡手，獄卒停下來站到一旁。

“繼續。”疼痛讓步雲淩的身體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他咬緊牙關說道，“不許停。”

獄卒的手也抖，他為難地看向羅渠。

羅渠不耐煩地“啧”一聲，對步雲淩說:“差不多行了，把你打殘了，羅娆那我也沒法交代。”

步雲淩搖頭，道:“皮肉傷而已，打不死。”

羅渠:“……”

少年臉色慘白，額頭浸着汗水，唇無血色。

“你不把我打得半死，奸細就不會對我放松警惕，那這些……”步雲淩低頭看自己身上的傷，輕聲說，“就都白受了。”

羅渠納悶:“你怎麼就對自己這麼狠呢？”

羅渠兩次見步雲淩，都是見他殘害自己。

步雲淩脫力一般垂着頭，羅渠看不到他閃着精光的狼眸。

當然是為了，讓你放松警惕啊……

“活着。”步雲淩擡頭，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蒼涼笑容，“當然是為了活下去。”

“隻要能活，這些又算什麼呢？”步雲淩眼神偏執，看得羅渠心頭一緊。

“你也是王族，大家同處權力争鬥的中心，比起性命，這些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挺羨慕你的。”步雲淩突然感歎。

羅渠驚訝地挑起眉頭。

“你母家顯赫，妹妹也争氣，不像我。”步雲淩自嘲地歎了口氣，說，“我母妃是北疆人，娼妓之後。父皇北征時與她相識，又在戰亂中離散。她未嫁先孕受盡欺淩，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苟延殘喘。”

“後來父皇登基，我們母子二人走投無路時被父皇找到，接入宮中。原以為好日子終于要來了，皇子總不會為了半塊糟糠與乞丐拼個你死我活吧……”

步雲淩笑起來，擡頭看着羅渠，眼神陰鸷:“沒想到绫羅綢緞、錦衣玉食，都是用命換來的。”

“他們殺了我母妃，用锉刀磨我的颌骨，将我的臉弄成這個樣子，把我扔到敵國，讓我置身水深火熱之中。”

羅渠皺眉，心裡有些酸澀。

“我隻想活着咳咳咳……”步雲淩緩口氣，輕聲呢喃着，“王女。”

羅渠看向他，“你說什麼？”

步雲淩輕聲道:“王女她待我極好，我想報答她，想留在她身邊，想讓她一直疼我，愛我。”

少年自嘲一笑，“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長得像從前那位小王婿，但他已經不在了。”

步雲淩看着羅渠，一雙狼眸透着綠光，壓抑着瘋狂，他低語道:“我為了她變成這樣去套取情報……她會心疼我的，對吧？”

羅渠倒吸一口涼氣，頭皮發麻。

他已經相信步雲淩是真心想要套取情報了。

“打打打！”羅渠揮手，獄卒聽令。

皮鞭應聲落下，“啪”得一聲抽打在皮肉上。

“嗯……”

步雲淩悶哼一聲，低着頭收斂視線。

幸好鞭子打在肉上是真的疼，不然步雲淩恐怕說着說着自己都會笑出來，尤其是看着羅渠那一愣一愣的蠢樣，心裡話都寫在臉上，這要讓步雲淩如何放心羅渠來輔佐他的阿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