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營帳的路上會經過澄淨湖,湖面廣闊,将士們伫立在旁圍守湖面,貴族後裔則端坐其間進行垂釣。步雲淩看了幾許,冷風吹過卷起他的衣擺,吹得手腳冰涼。
他收回視線,低頭頂着風雪默默原路返回。
步雲淩腦子裡一邊想他怎麼才分開片刻就開始想念羅娆呢?一邊又想究竟是誰殺害的北昌王,又為何動手呢?
冬捕如此重要的日子,若選在此時殺害北昌王,多半是平日裡與其相隔甚遠,如此胡纣為私情而死的可能性不大。
北昌主要以煤油為業,各族都想與之交好,這其中利遠大于害,所以胡纣也未必是為經營而死。
那就隻剩下王位之争了。
步雲淩眉頭緊皺,那羅娆的嫌隙豈不是最大?
北昌與戚夫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胡纣一死,戚夫人必然元氣大傷。明年大選,雖說北昌新王必定支持羅寶兒,但王位異常更疊會引起動蕩,北昌選票的份量自然會因此大打折扣。
羅娆必會為此受人诟病。
步雲淩還未知道真相心中已然憤懑不平,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什麼仗都是阿娆打,什麼鍋也都是她來背,簡直欺人太甚!
他倒是從未設想或許人就是羅娆殺的呢?因為步雲淩知道羅娆所謀甚遠,她是以天下為局的人,必不會為莫須有的小威脅而親身下場做如此愚蠢又多餘的事。
這也是步雲淩會想在冬捕時殺掉胡纣的原因,羅娆派人暗殺胡纣是一步爛棋,但他身份特殊。由大曆皇子殺掉胡纣或可直接咬斷戚夫人的左膀右臂,甚至能以通敵的罪名讓羅寶兒永不得入選。
想到這裡步雲淩就郁悶,他不該貪戀羅娆,抱着僥幸故意放縱自己沉淪在與羅娆的溫存中,他應該早些殺掉胡纣,借此來穩固羅娆的地位。今日便也不會任這天大的髒水往羅娆身上潑。
步雲淩皺着眉頭,路過梅林被攜帶花香的冷風吹得眯眼,他腳步一轉往梅林去。折幾枝白香雪回去,等阿娆處理好那些煩人的公務,回來時營帳裡是暖香的,心情自然會好些。
如此設想,步雲淩腳步都輕快幾許。
梅林外圍的花已經開得欲敗,天色将暗,白花黑枝伫立在純潔的冷香中,仿佛在微微發光。冰冷的淡香讓步雲淩有種置身羅娆懷抱的錯覺。
他又在想念羅娆,想念她溫柔缱绻的吻。
白衣單薄的少年紅着臉,仔細挑選他中意的梅枝,手指捏住黑枝用力折斷,花自落入他的掌心。
步雲淩低頭嗅梅,心想往日都是阿娆為自己折花,如今也換他來送羅娆一次。
那梅花是他精挑細選的,純白之中點綴鵝黃,暗紅的花蒂托舉着半透明的花朵,每朵都開得恰到好處。
“呦,這是誰啊?”身後不遠處響起一個不太熟悉的聲音。
蕭源默默跟着步雲淩一路,就是要看步雲淩孤身一人往梅林去做什麼?要是見了不該見的人,他正好捉拿到王女面前去請賞。
沒想到這王婿自己一個人喝着冷風閑逛那麼久,也隻為了摘朵梅花,真是腦子不好使,怪不得王女不待見他。
“……”步雲淩拿着梅花警惕地看着他。
蕭源是東和二王之一,據說曾經和羅娆一同平亂,對外也一直站隊在羅娆這邊,是羅娆在東邊的助力。
“王婿好興緻啊,王女在外辛苦奔忙,您倒是清閑自在,來梅林折花?還是……私會外人?”蕭源意味深長,步雲淩聽得皺眉。
從剛才他入梅林到現在,外人他隻見過蕭源一個,這東漓王來者不善,說話聽着怪惡心的。步雲淩腳尖輕轉想繞過他往回走。
“站住!”蕭源上前拉住步雲淩,不讓他離開。
步雲淩驚得瞪大眼睛。
印象裡蕭源既然是羅娆的人,那對他這個王婿自然要禮讓幾分,就算蕭源鐘情羅娆,為她争風吃醋,也不該做出讓羅娆為難又有損體面的事。
“你倒是會端王婿架子,一個大曆棄子憑什麼敢無視本王?真以為做了王婿就可以狗仗人勢了?你與王女成婚這麼久,她碰過你一下嗎?”蕭源面色陰沉,語含嘲諷,“長得一副妖孽模樣,以為憑這張臉就能勾引王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