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雲淩皺眉道:“照你這麼說,步氏小主人要真死了,王上這輩子都不能再納别的婿?”
窦文“嘿”的一聲,道:“當年,王上立大侍君的時候,受盡韓、姜、燕、劉四位老将軍的刁難,不然她也不會被迫停戰,還要和敵國的皇子成婚,多隔應呢!”
“現在開戰,王上少不得要倚仗步氏,她也就隻敢和你私下混在一起,連擡你做侍君都難,你少想這些沒用的,還能活得長久些,抓緊王上升官進爵、封侯拜相,才是要緊事。”
步雲淩氣憤道:“怎麼能這樣?!若是小主人真死了,王上要一輩子都不能納正君,給他守寡嗎?”
雖然羅娆這“寡”也是給他守的,但步雲淩就是心裡不舒服。他嘴上總不讓羅娆和旁人親近,心也想着獨占她的寵愛。
但要是聽到有人這樣為難羅娆,他心裡比看到羅娆和鄭岐呆在一處還難受。
窦文捂住他的嘴,小聲道:“祖宗你小點聲吧!”
“先不管人王上樂不樂意呢,她這不也沒守上嘛?王城裡有一個,這下面還有你一個,指不定哪裡再有五六七八個呢,你跟着急什麼?”
“就算不守這份寡,也輪不到你當王婿,你當王城裡那位大侍君是死的嗎?當年東漓王求着給王上提鞋,結果連王上靴子上的灰都沒碰着,還不都是王城裡那位太厲害?”
步雲淩愣住,回想鄭岐給自己暖腳穿鞋的樣子,沒看出來他哪裡厲害,或許是還沒來得及使到自己身上。
“他有多厲害?”
窦文苦笑,擺手道:“我哪兒知道啊,再說你管他多厲害呢?你安分點,守好本分,多活一段時間吧!腦袋别褲腰帶上還想着做王婿的美夢呢,王上在床榻上和你說了多少好話,讓你自己是誰都看不清了……”
步雲淩紅着臉眼神發散,好話沒幾句,淨是些讓人害臊的。
窦文翻着白眼轉身要走,嘴裡嘟囔着要回去訓練,他纏着窦文問:“那你說,單論模樣,我配作王婿嗎?”
窦文不知是哄他還是實話,隻道:“别人我也沒見過,但你單憑相貌還是夠往王上身邊站一站的,要不是這個,王上也不會理你吧。”
步雲淩腳步都輕快幾分,歡快地答道:“那就夠用了,我也覺着我自己長得和她般配。”
窦文又無語又覺得好笑,勸道:“所以呀,趁着自己模樣好,多撈點好處,别做白日夢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步雲淩勾唇應付着:“知道了。”
這話是兩人天剛亮的時候聊的,訓練磋磨了一整天,酉時(晚上六點)放飯,江桃做了先鋒隊的火夫,又雇了一個高大的鄉下男人來幫忙。
步雲淩打飯的時候一直盯着那男人看,總覺得奇怪。他喝着碗裡的肉湯,跑到一邊問江桃:“這漢子是什麼時候來的?大年初一怎麼混到軍隊裡了?”
江桃清清嗓子,道:“他家裡剛死了爹沒錢埋,本想着賣身葬父,但是這模樣也沒有人家要,我給了他錢,他問我去處,這不昨兒埋了父親今天中午就奔來了。”
步雲淩點頭:“這身闆是不好找人家。”太高大了,和羅娆一樣高,恐怕也隻有羅娆那樣身材的人才敢要他。
江桃看着他心疼道:“他是高大些,你就太瘦了,多吃點還能長高點,小身闆一推就倒,到戰場上讓我怎麼放心?”
步雲淩抱着碗笑:“我吃得夠多了,哪就那麼弱?再說我現在這樣不是剛剛好,這樣阿娆生産也順利……”他後半句話被淹在肉湯裡。
那盛湯的壯漢突然看到這邊,吓得步雲淩嗆着,江桃忙問他有沒有事,他一邊搖頭一邊捶胸心想:乖乖,離得那麼遠,還以為被人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