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傳聞，大曆和親皇子與步氏小王子容貌相仿，由此十分得寵，王上那時還是王女，總喜歡去梅林折枝，而新王婿的床頭永遠插着新鮮的梅花。

但自從冬捕時，新王婿被以通敵之罪斬首。王上登基，此後一日之中總有一半的時間都在梅林靜默，似是懷念往日情景。

“王上萬安。”鄭岐果然在梅林看到羅娆的身影，“正午已過，日頭毒辣，王上仔細眼睛。”

羅娆淡淡應聲：“嗯。”

“明堂準備了茶點，各城遞上來的請安折子也都批好了，隻等王上去過目。”鄭岐上前一步，站在羅娆身側。

羅娆側身低頭道：“融雪之前搬到禮宮去。”

鄭岐愣神一瞬，結巴道：“這，這是為何？”

羅娆回答：“北宮是王儲居所，融雪後秦萬疆會入主北宮。”

鄭岐放下心，松口氣道：“這樣，那臣侍換到蘅蕪苑就是了，那裡離永安殿近些，方便臣侍伺候陛下起居。”

羅娆低頭看他片刻，薄唇微動，最後卻什麼也沒說，算是默許了。

“陛下是想小王婿了？”鄭岐壯着膽子問道。

羅娆依舊沉默。

“臣侍前幾日例行占蔔，天神授意，王上紅鸾遇險……”羅娆猛地轉頭看向鄭岐，鷹眼銳利，鄭岐話鋒一轉，“不過，臣侍以人神血為禮，求天神保佑他逢兇化吉。”

鄭岐伸出被包紮好的手指，輕聲說道：“天神已經收下禮物，陛下可寬心。”

羅娆睫毛微顫，柔聲道：“多謝。”

她一向不信這些，但凡是與步雲淩有關的，羅娆也甯信有，不信無。

“能為陛下分憂，是臣侍的榮幸。”鄭岐仰頭笑得溫柔。

羅娆轉身留下一句：“回吧。”

很快，王上在明堂待了一下午的消息被傳到各宮各府。

“我還以為他是正君王婿呢……還是鄭氏那位有手段……”

“他是什麼正君王婿，你不知道嗎？他是當年那位不要的，守了活寡的，怎麼可能當王婿？”

“聽說鄭氏賞了那幾位金餅，還是鷹翅印花的！”

“王上還是中意鄭氏的，不然怎麼這麼多年就他一個大侍君？”

秦瑄現在一走出去就能聽到宮人王子的議論，他躺在床上和侍從說：“叫他們都散了吧！”

……

羅娆并不知曉這些，或者說她并不在意他們的議論，她看完奏折便去了忍冬殿。

忍冬殿不比永安殿寬敞，撤掉炭火後更是森冷。從前的忍冬殿是這樣的，從前的羅娆也并不覺得難以忍受。

隻是後來這裡迎來另一位主人，忍冬殿變得明亮溫暖。以至于羅娆今時今日再回到此處，竟難以忍受殿内冷漠蕭瑟的氛圍。

但她還是在裡面待了許久。

左庭去找羅娆時，見她正在梳妝台前坐着。那裡平日都被步雲淩霸占，台面也總是羅娆送的各種頭飾……如今卻已經布滿灰塵。

“王上，卞家小子和步旗的那個隊長打起來了。”左庭跪在地上，如實彙報。

羅娆回神，轉頭略微茫然地問：“什麼？”

左庭重複一遍：“卞家小子和步……”

沒等他重複完，羅娆站起身往外走。左庭爬起來緊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