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夜多夢,比長跑還要累人。
早晨科林半夢半醒着從夢境脫身,窗外叮鈴咣啷地響,她迅速起身抓起球棒,從二樓看下去。
雅各布·布萊克帶着另一個棕色皮膚的男孩,在院子裡搶救她的破車。
兩個壯實的保留地男孩擡着翻倒的車頂蓋,毫不費力地将它整個擡起,輪胎重重地砸在草地上,震得地闆嗡嗡哀叫,科林心驚膽戰地觀察四周為他們放風,生怕路過的車子行人注意到這兩個不同尋常的小家夥。
車子勉強回到原來的位置,趁着日光她看清了損壞的全貌——車體坑坑窪窪的車漆風格向着後現代主義一去不複返,兩邊的後視鏡斷口暴露在陰雲籠罩的日光下,擋風玻璃碎成了渣子,車頂蓋上扒着一層帶草的泥巴,中心凹了下去,狠狠地凹了下去,像一口僞裝成車輛的露營鍋。
猙獰的想法在腦子裡轉了幾圈,化成了一聲怒吼:“雅各布·布萊克!”
車後的男孩一個哆嗦,探出頭瞅了雅各布一眼,雅各布心虛地抓着扳手背對着科林。
“布萊克!”她趴在窗台上又吼了一聲。
雅各布緩慢又僵硬地轉過來,“早上好,我來給你修車——你的鼻子怎麼了?”
“很明顯,她被甩了。”男孩又躲回車後,聲音從車尾部傳來。
雅各布嘟哝道:“那是好事,那家夥就是具死屍。”
“我沒有!被!甩!”科林用濃重的鼻音大叫着關上了二樓的窗戶。
她隻是感冒了!
室内砰砰砰劇烈響動的腳步聲自上而下,一陣洗漱的水聲後,科林拉開了一樓的大門。
她扯出一張清單,拍到雅各布懷裡。
雅各布看了一眼,是她昏倒住院的賬單,數字略有點吓人,他撇嘴,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把賬單折起來塞進褲子口袋。
“我會還的。”他抱着手說,“我現在是狼族的阿爾法,我能賺到錢。”
用什麼掙,狼人擡車雜耍嗎?
科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直擊痛點:“你們現在有幾個狼人了?”
雅各布動了動眉毛,沒說話。
‘我不會告訴她隻有我們兩個,她一定會放聲大笑……沒關系,其他孩子也即将覺醒,狼人的隊伍會變得很壯大。’
科林徹底對他還錢的事不抱任何期望了。她回屋找了塊面包叼着,從雜物室推出了自行車,趁天氣還行,她要盡快趕到學校。
雅各布拍着他的坐騎獻殷勤:“我可以騎摩托送你去學校,作為我弄壞你車子的補償。”
他還真是個小孩。靠他自己追到伊莎貝拉·斯旺絕無可能。
科林跨上自行車,咬着面包,沖他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你還是先湊錢把擋風玻璃裝上吧。”她含糊地說,“以及考慮一下怎麼向伊芙琳解釋你弄壞車子的事。”
雅各布的臉當即垮了下去。
‘告訴伊芙琳不就等于告訴老爸了嗎,他會發火的。’
他果然沒把車子的事告訴比利,搞不好還炫耀了一番自己是多麼勇猛地從吸血鬼嘴裡救下了科林。
科林沒空為他的父子關系憂心,她已經自顧不暇。
學校裡氣氛出奇的熱烈,大夥兒在讨論昨天籃球架坍塌事故。
惠特尼在醫院時宣稱是科林丢出去的躲避球砸到了籃球架,才使架子倒塌,當時情況緊急,根本沒人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加上科林惡名在外,竟然有不少人信了。
于是科林就看見儲物櫃外面挂上了大蒜。
這群白癡,大蒜隻能驅除吸血鬼。
看來這就是為什麼愛德華又消失在她的視野。
科林把大蒜塞進垃圾桶,動作熟練面色冷酷,周圍沒人敢湊上來說話,不知道是對她的黴運膽怯了,還是本來就沒有霸淩同學的膽量,電視劇裡那種抓馬幼稚的場面并沒有發生。
小鎮就是這點好,總人數三百多人的學校,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輕松找到失主,一旦誰有欺淩同學的舉動,成年人們不出半節課功夫就能了解到全部情況。
惠特尼·曼達低頭疾步從儲物櫃路過時,科林将精神集中到她身上,聽見了一聲“…我都說了那是猜測!他們欺負沃斯和我無關,這都是她活該的!”
對,這倒是沒說錯。科林麻木地想。
愛德華·卡倫照常出席課程,隻不過他不再坐在科林附近,他遠遠地待在教室角落,即使科林盯着他的側臉逼迫他與自己對視,他也視若無睹。
雅各布說得對,他的确是具屍體,活人可不會這麼擅長裝死。
科林用力地将書本放到桌上,濺起了一小片灰塵。
安吉拉悄悄來到她身邊坐下。
科林瞥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想像傑西卡那樣,就該離我遠點。”
“…我才不信惠特尼的蠢話,那個架子是自己倒的。”安吉拉放下書,上下猶疑地打量她,像是在看白癡,“你該不會真覺得是你的問題吧?”
‘她可能是有點倒黴,但誰也沒有權利這麼污蔑她。’
科林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污蔑。
“以防你不知道,上個月惠特尼約傑西卡出去玩被拒絕了。”安吉拉推了推眼鏡,說出了惠特尼憤怒的隐情,“她使足了勁吸引傑西卡的注意力,但傑西卡在準備邁克的生日禮物,沒搭理她。”
這怎麼聽起來…好像…
安吉拉壓低嗓音,側過頭來小聲揭秘:“傑西卡覺得惠特尼可能…大概,是想泡她。”
這有些太勁爆了,科林一瞬間忘記感傷,震驚地捂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