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牽着她的手,拉着她站起來。
“我們可以一起挨她的罵。”他提議,“在她結束出差之後,今晚我想留個好印象。”
科林輕輕推了他一把,“我才不會把責任甩給你。”
“為什麼不?我推波助瀾了,我罪有應得,小火柴。”
科林怪叫了一聲,抓起沙發靠枕砸他:“别說那麼肉麻的東西!再叫一次我就攆你出去!”
愛德華自鳴得意地張開懷抱,任由她把軟綿綿的枕頭甩在他石頭般硬的胸膛,找準她失手的機會,迅速一把抱住,把人摟進懷。
然後在她耳邊:“我能看你小時候的相冊嗎?如果不那麼像,我就棄用這個稱呼。”
科林耳朵滾燙,壓根沒想起來拒絕,很快她就失去了拒絕的機會。
伊芙琳從廚房探出腦袋,沖兩個人吼道:“分開!愛德華,把你的手拿開!這是我家!”
“錄像帶在閣樓儲藏櫃,相冊在倒數第二個抽屜,小心些,别把它扯壞了!”
愛德華舉手投降,他慢慢後退,靠近玄關的樓梯。
科林察覺到他的動向,低聲威脅:“休想用你的速度作弊!”
愛德華試圖笑得不那麼燦爛,但看科林愈發嚴肅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笑法一定很誇張。
純粹的笑聲從胸膛裡擴散出來,愉悅的情緒令他自己都感到詫異。
他跳上樓梯,目光從扶手的空隙之間向下探尋,科林臉紅撲撲的,大笑着快步追上。
“别那麼幼稚,愛迪寶寶,那些照片沒什麼意思,而且全是灰塵,對你的鼻子不好。”她一步步踏上階梯,向他靠近。
愛德華攤着手,和她保持着同頻率的速度緩緩上樓,“我們為什麼不做個交易呢?我答應你一件事,你讓我看你的童年相冊,你小時候一定非常非常、令人驚歎的可愛。”
“……任何條件都行?”科林動心了,“你确定要這樣?”
他停下步子,意識到自己剛剛脫口而出了什麼,科林快他一步,跳上三樓的最後一級階梯。
啪嗒——
勾起發黃的電燈開關,科林親了親愛德華的嘴角,電流沿着老化電線姗姗來遲,燈泡滋啦一聲,燈光自頭頂灑下。
她眼睛映着燈光,閃閃發亮,“考慮時間結束,成交。”
攻守易位。
科林興緻勃勃地鑽進儲藏室,揮開灰蒙蒙的顆粒,掩着口鼻:“天呐,我還從來沒看過那些照片呢,讓我看看在哪……倒數第二層,哈!在這兒呢!”
防水袋包裹的相冊足足有科林兩個頭高,愛德華蹲下,接過笨重的包裹,十幾磅重的玩意在他手裡看起來輕飄飄的,不會比一片羽毛更難握住。
經過一番折騰,他們打開了包裹,硬木制的相冊殼子重現天日。
愛德華抱着相冊,科林找出幾卷錄像帶,他們回到樓下,晚飯已經上桌了。
伊芙琳做了個小小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插滿了蠟燭,這是她第一次自己做蛋糕,她不停說“不确定味道如何,沒有人第一次就能做出一個完美的蛋糕,不準說任何過分的評價!”
科林是個對食物完全沒要求的小孩,伊芙琳用超市的速凍食品和成品蛋糕,以及各種各樣的零食把她養大,科林從沒要求過伊芙琳做什麼,但這次,她想要一個親手做的蛋糕。
簡陋的蛋糕擺放在桌子正中間,伊芙琳臉上沾着巧克力,面色嚴肅,目光緊緊跟随正在打量蛋糕的科林。
‘卡倫太太看起來是那種在家料理每頓飯的母親,愛德華會笑話這個蛋糕嗎?’
‘她怎麼想起來要我做蛋糕了?她羨慕其他小孩有媽媽親手做的飯?’
她滿心的擔憂和喜悅交織着,并不清楚在場的兩位讀心者聽得清清楚楚。
科林沒有給蛋糕打分的計劃,她頂着紙質皇冠,推搡愛德華去關燈,和伊芙琳一人一邊點亮蠟燭。
點到一半,伊芙琳突然問:“過生日能自己點蠟燭嗎?”
一般不都是别人點好唱着生日歌端上來嗎?至少電視電影都是那樣,親朋好友,燭光環繞。
科林擺弄打火機的動作停下,不太确定地道:“應該可以?”
她總共也沒點過幾次生日蠟燭,打火機這種危險品科也是敬而遠之,經驗稀缺,問了也是白問。
今晚是個特例,經曆這幾個月的生生死死,吸血鬼狼人野熊,打破不碰危險品的原則算不上什麼。
一根根燭火亮起,在她們一模一樣的紅發上照出光暈,閃動的燭光後,科林微微笑起來。
“謝謝你。”她說。
兩層蛋糕胚淋上巧克力醬,抹平,蛋糕胚失敗了三次,巧克力醬還算平整,完全是烘焙初學者的作品,可是沒有人能在第一次做好。
伊芙琳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清楚科林是否為她的離開感到孤獨,她放任她在福克斯獨自生活,每一次,長久以來一直如此。
“我應該做到更好。”伊芙琳想,然後脫口而出。
承認失敗比她想象的更容易,大概她心裡一直很清楚自己做的不對。她沒有仔細搜尋菜譜,蛋糕粉的配比相當粗心,巧克力醬是用成品零食融化的,她很難在這件事上用心,可木已成舟,面糊從烤箱拿出來就已經成型,她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科林輕笑:“這是個超棒的蛋糕,是超級棒,媽媽。”
伊芙琳是個藝術家沒錯,可她不是廚子,很簡單的道理,别逼一個人在她不熟悉的領域盡善盡美。
沒等伊芙琳反應,她迅速閉眼,兩手在胸前交握,幾秒後,長長一口氣吹滅17根細長的蠟燭。
伊芙琳親了親她的臉頰,“生日快樂,親愛的。”
科林順着貼緊的肩膀抱住媽媽。
“這就我想要的最好的蛋糕,媽媽,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