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時那個白人女生的一首歌曲演唱完畢，彎腰從身後拿起一瓶礦泉水正在潤嗓，顔喬不再猶豫，簡單和祁裕說了句。

“你等我一下。”

祁裕：“？”

他還沒反應過來，顔喬就擡步朝那個白人女生走去。

祁裕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

見她從包裡摸了張紙币彎腰放在打賞的吉他包裡，白人女生看到後很是驚喜，急忙放下水瓶，連連表達感謝。然而顔喬卻沒有回來的打算，她繞過走近，和白人女生開始湊在一起耳語。

兩人有來有往的對話過了幾番，就看到白人女生爽快地朝顔喬點頭，而顔喬也似乎得到了她期盼的答案，臉上的笑愈發燦爛，轉身蹦跳着朝祁裕走了回來。

“你跟她說什麼了？”祁裕問。

顔喬神神秘秘地說：“你等下就知道了。”

她邊說邊摘圍巾，毫不客氣地放在祁裕手上，尾音上揚，“辛苦你幫我拿一下吧。”

她說完，又朝白人女生那邊小跑過去。

祁裕下意識伸手接住，而顔喬像一陣風一樣從他面前吹過，隻給他手裡留了一團帶着溫熱的圍巾和空氣中一絲花香。

毛茸茸的圍巾穿過他五指間的縫隙，柔軟的就像女孩子的身體。

祁裕在不知不覺中捏了一下。

*

戴着圍巾在這個時候顯得不太方便，顔喬索性摘掉讓祁裕替自己暫時保管，她重新走回到了白人女生身邊，按照剛才的溝通，接過對方的吉他背到了自己身上。

白人女生在旁邊還非常貼心地幫她整理了下頭發。

而祁裕依舊站在她的幾步遠處，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小臂上搭着條和他極其違和的白色圍巾，更像是一個在等女朋友下班的男人。

他望着顔喬面上的胸有成竹，很快便猜到了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她會唱歌這件事祁裕早已熟知，隻是現在又頗對她會彈吉他顯得有幾分意外。

顔喬背着吉他站到立麥前，垂眸看了眼手上的動作，指尖撫過琴弦，準備好後清了下嗓，擡起漂亮的眉眼看向他。

輕快的音樂旋律從她指尖流出，伴随着清潤透亮的嗓音，顔喬啟唇自彈自唱，除了偶爾低頭看眼手上的動作外，她其餘的目光全都凝在祁裕身上。

“喜歡你，給我你的外衣，讓我像躲在你身體裡。”

一句歌聲出口，傳到了祁裕耳朵裡，他微微有片刻凝滞，在聽清這首被她“故意”選擇的歌曲裡的歌詞時，他眸光裡起了些許興味。

“……我喜歡這樣跟着你，随便你帶我到哪裡，你的臉慢慢貼近，明天也慢慢地慢慢清晰，我喜歡你愛我的心，輕觸我每根手指感應，我知道，它在訴說着你承諾言語。”

祁裕是沒聽過這首歌的，但歌曲的音調和顔喬那吐字清晰的發音，也不難看出這首歌究竟表達了怎樣一種情感。

他看着她張張合合的唇，以及那始終未從自己身上偏離半步的目光，這種在茫茫人海中隻有他和她彼此相識的暗昧氛圍，不由得讓祁裕回想起多年前讀大學時，總有男生在女生宿舍樓下唱歌表白的場景。

要說祁裕這個人年輕時其實是有幾分自诩清高的，那時候他内心裡總有些鄙夷這種無趣的行為。

不過今日親身一體會，他反倒咂摸出了些這種流傳許久的告白方式裡的情趣。

但究竟是和眼前這個給自己唱歌的人有關，還是和這種行為有關，祁裕還真沒思考這麼多。

因為很快，歌聲和吉他音就停了下來。

伴随着最後一個連音的落下，周遭響起了斷續的掌聲。顔喬轉身将肩上的吉他摘下，物歸原主，還給了一旁真誠鼓掌誇贊的白人女生，并再次表示感謝。

随後朝祁裕走去。

如果步子邁得大些，顔喬隻需要四五步就可以走到他面前，短短幾秒鐘，她看着他目視自己的神情，顔喬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緊張，明明剛才唱歌時還自在得很，不禁暗暗感慨自己越來越沒出息。

祁裕伸長手臂朝她遞過圍巾，唇微揚，“唱得很好聽。”

顔喬和他面對站着，把圍巾往脖子上戴，害羞地笑了下，隻和他對視一眼便低下頭，“謝謝……”

祁裕安靜看着她整理。

顔喬擡頭，見他不說話，眨眨眼，補充：“是送給你的。”她手上動作慢了點，期期艾艾道，“你…你喜歡嗎？”

祁裕臉上始終保持着很淡的笑意，隻是在她說出這句話時，他看着她倏地輕笑出聲，“喜歡，還是頭一次有人當衆給我唱歌。”

他又不是什麼反應遲鈍，顔喬剛才唱歌時一直盯着他，他怎麼會看不出來這首歌是為他唱的，隻是這話自己說出來就有點自戀了。

他更想聽她親口說。

兩人默契轉身，繼續沿着步行街方向，朝餐廳那邊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得到祁裕的認可了，顔喬變得大方了些，她側頭看他一眼，半開玩笑，“你有沒有覺得這種行為有些浪漫？”

祁裕挑眉，瞧着她臉上藏不住的明晃晃的暗示，他說：“你指的唱歌？”

“不光唱歌吧。”顔喬頓了下，她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慢吞吞的，“我感覺最浪漫的地方，應該是在異國他鄉，我唱了一首隻有你能聽懂的歌。”

她隻點到此為止，再多的話顔喬就真的不能再說了，有些東西都說出來還有什麼意思，露一些藏一些才是最好的。

反正如果身份互換，顔喬感覺這樣還真的挺有情調的，如果有一個男生在這種情況下給她唱，那估計她會心動一下。

說完後她偷偷瞟了眼祁裕的表情，他依舊面不改色，她也不再說話，老實朝前走。

祁裕好像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扭頭看了她一會兒，開口：“所以是之前你給别人唱過，還是有人給你唱過？”

顔喬聽着他輕松的語調，愣了愣，有些沒懂，“沒有呀，沒人給我唱過，我更沒給别人唱過了。”

身後白人女生的歌聲重新響起。

她回頭望了眼，那處又恢複了原樣，隻是面前駐足的聽衆多了一對牽手的情侶。

顔喬收回視線。

“如果現在我說我喜歡你，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顔喬還維持着偏頭的動作，她微愣，意識到這話出自身旁男人的時候，她很快尋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