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歲也頓了下，目光詢問她怎麼了。

停了幾秒，周悅才接起，“喂，林老師。”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周悅咬了咬唇，深呼了一口氣。

她沉默幾秒，“我現在在悅青廣場呢，曉菁她沒事吧？”

“啊，沒事就好，那行我方便......我等會兒就到。”

“沒事不辛苦，拜拜。”

挂了電話以後，周悅拖着嗓子，長長歎了口氣，将背靠在椅子上，仰着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夏青歲從她的對話裡也推出一二，問：“怎麼了，醫院有人找？”

周悅欲哭無淚：“我們組另一個實習生突然發燒了，讓我等會兒回去值班。”

這種情況也不好推辭，既然已經要去了，夏青歲隻能安慰她：“看看之後能不能申請補休回來。”

“希望能吧。”

周悅哀怨地點了點頭：“算了先不說了，再吃兩口我得走了，本來我還想跟你說說我最近撩的那個學弟的事情呢，下次我再約你吧。”

周悅最近一直在微信給她發消息，說之前加上的那個學弟終于有了點進展。

夏青歲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周悅還沒夾到菜，又歎了口氣把筷子放下：“算了算了，我還是現在就走吧，怕他們忙不過來。”

夏青歲有些擔憂道：“你平時也要注意休息。”

周悅應下，想到什麼：“對了，等下可能來不及送你了歲歲，去醫院不順路。”

“沒關系的你直接過去吧。”

夏青歲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周悅把包拿上沒再多留，便跟她一起下去了。

現在已經九點半，悅青廣場的人流還很大，跟周悅道别後，她一個人站着，低頭回了同事發來的信息。

現在十一月中旬，S市的溫度已經好低，她也就站了幾分鐘，感覺臉頰被風吹得有些疼，鼻尖也微微發紅。

夏青歲低着頭，往廣場外圍走了點兒。

這裡有個戶外停車場，建得很大，夏青歲随意一瞥，便看到了好幾台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會買的車。

畢竟是全國經濟發展名列前茅的城市，這裡又是繁華地段，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裡面有什麼豪車都不稀奇。

她莫名又想到了上午的遲澤。

幾年不見，他比以前更加閃耀得引人注目，他是行業内最頂尖的選手，成為了電競選手這個職業的天花闆。

而她，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實習生。

遲澤一年的簽約費，她大概這輩子都難賺到。

夏青歲又想起昨晚被加微信時的那陣自作多情，顯得更加好笑，心中後知後覺升起一股強烈的澀意。

原來高中的時候，已經是他們離得最近的時候了啊。

夏青歲有些出神地走到馬路邊，低着頭打開打車軟件。

點了叫車以後，跳出來的頁面果不其然——

前面還有15人在排隊。

比她想的還要多。

夏青歲來過這裡幾次了，這裡晚上最難的就是打車。

這個人數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夏青歲又打開地圖看了眼，最近的地鐵站離這大概一公裡左右，也不是很遠。

隻是天氣實在太冷，她本來有些不情願在外面走太久，可現在也沒有辦法。

手機頁面上顯示的那15個人仍舊一動未動。

夏青歲重新裹了下脖頸的圍巾，将打車頁面關掉。

她站在原地，重新記了一下導航路線，把手機和手都揣到外衣口袋裡。

夏青歲正準備過去，突然注意到旁邊來來往往的不少人的視線都往她身後聚集。

夏青歲也往後瞥了一眼，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開過來。

顔色很低調，可前面的牌子卻比她剛剛在停車場看到的那些豪車都要紮眼。

夏青歲聽到旁邊有人在低聲驚歎。

這裡光線一般般，前面的擋風玻璃有些反光。

她擡手遮了下，飛快眨了下眼，以為是自己擋住了路，往靠裡面的位置走了些。

過了幾秒，那輛車緩緩停在她身側。

夏青歲本來隻是想給它讓路，卻沒想到車直接在她身邊停下。

她有些奇怪地又望了眼。

車窗緩緩降下。

坐在副駕的人喊她一聲：“夏青歲！”

夏青歲一愣，轉頭。

胡烨明一隻手撐在車窗上，但她的視線下一秒就越過他，看到坐在駕駛位上的人——

昏暗燈光下男人坐姿懶散，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頭頂的那盞小燈映得他輪廓更分明。

他的視線也落在她臉上，半明半暗的光線，他的眸子卻亮，就這麼不掩飾地看向她。

“來逛街麼？”他問。

夏青歲低頭眨了下眼，把視線錯開，放在口袋裡的手緊攥着：“沒有，準備回家了。”

胡烨明被風吹得打了個哆嗦：“這麼冷，幹嘛不打個車？”

夏青歲臉上擠出一個淡笑：“這個點太難打了，好多人在排隊，我走一段就能搭地鐵了。”

“也是。”胡烨明道：“我上次沒開車過來，晚上都打不到的。”

夏青歲點點頭。

周圍投來的目光越來越多，她默了兩秒，内心的那股局促越來越明顯，開口語速有點快：“嗯，那我先走了，拜拜。”

風聲灌入耳膜，她低着頭，卻掩蓋不了心跳聲一下比一下劇烈。

夜色混沌，車裡的人忽然喊她。

“夏青歲。”

他的聲音好似有些不太真切，随着夜風入耳，夏青歲腳步頓住，聽見是車門解鎖的輕響。

她的頭發被風吹起，回頭。

遲澤下巴輕擡，那雙眸子望着她，聲音裡似乎壓着她沒聽懂的某種情緒。

他說：“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