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文呢?讓他滾出來!”為首的男子撸起袖子,露出粗壯的胳膊,重重拍打着桌面囔囔。
“讓他滾出來!”他身後一人附和。
一人磕着瓜子将瓜子皮吐得滿地;一人滿目厭棄地踢了踢倒地的長椅;一人蹙眉冷聲命為首者安靜些。
謝知意瞧着這架勢,大抵能猜出這五人分别是城南趙家的五大公子。
隻是這酒樓既然是趙家六公子所開,他們同為手足,為何如此?
他們的動靜不小,很快就将趙承文驚了出來,他忙得扶起被踹倒的長椅,又拿了個帕子仔細擦拭了一番,态度謙遜地邀請五位兄長落座。
但這五人不是嫌棄口味不好,便是挑剔擺盤不精,一頓飯下來總是各種數落。
周邊的客人早已被這五人的架勢驚得倉皇離開。
謝知意和葉景川坐的遠,卻還是被他們的動靜影響了食欲。
趙承文幾乎是有求必應,全身服務着這五人。
好不容易将這五尊大佛送走,酒樓裡的客人也已所剩無幾。
“謝掌櫃,葉公子。”趙承文送走了五位兄長後,特地拿了兩盒點心送給了他們,“實在抱歉,驚擾了二位的雅興,這兩盒點心二位可帶給親朋好友品嘗,就當是我對二位賠不是了。”
“趙公子多慮了。”謝知意微笑着搖了搖頭,雖不知趙家究竟是何情況,但畢竟他人的家事,她自不好多做評價。
何況趙承文能耐着性子安撫五位兄長,事後又對他們這些客人賠禮道歉,倒是個難得的好脾氣。
她和葉景川也吃得差不多了,正打算道别趙承文,對方倒有些歉意地攔住了她。
“還有一事,還請謝掌櫃留步。”
謝知意剛要起身的動作又收了回來,不解地看着趙承文。
“是這樣,昨日我嘗了謝掌櫃的青磚茶,果真甘醇香甜,我這小店的茶葉不精,不知謝掌櫃是否願意将青磚茶轉賣與我?”
似又怕她誤會,趙承文特地解釋:“謝掌櫃放心,小店隻賣茶水,絕不搶您的生意。”
謝知意大抵是做生意久了,總會習慣性翻看店裡的定價,根據菜品及人流量,分析這家店掙不掙錢。
就好比這家酒樓的菜單定價并不算高,自然也要壓縮成本,茶水算不上上等,更别說是與她的青磚茶比較。
若是開在她的茶館旁,怕是茶水的銷量就此大跌。
趙承文大抵是也想到了這一點,故與她協商此事。
謝知意倒是不介意,除了她的青磚茶館,一品香茶館也還在售賣她的青磚茶,彼此間互不影響,又何況是趙承文的這家酒樓。
隻要價錢給足了,什麼生意不能做?
直到現在,她還是以一斤五百文的價格把青磚茶賣給一品香茶館,沒想到趙承文開口就是五兩一斤。
賣!怎麼不賣?
謝知意将備在茶館裡的十斤青磚茶都賣給了趙承文,五十兩銀子再次到手。
這隔壁鋪子重新開張,似是轉了她的運。
先是從廖老闆手裡掙了五十兩銀子,後又從趙承文這兒掙了五十兩。
短短兩日百兩銀輕松到手,她買鋪子開酒樓的日程,又能再往前提一提了。
葉景川瞧着眼前人兒腳步歡快,眼底的笑不由深了幾分。
“既然這五十兩銀子掙得這麼開心,你怎不同一品香提價?想來一斤五兩的價格,一品香的邱掌櫃也是願意的。”葉景川接過她手裡的放點心的盒子。
趙承文給了兩份,葉景川将他那份也給了謝知意,謝知意給茶館的姑娘們留了一份,這一份打算送去給采薇和她的弟弟采禾。
“邱掌櫃畢竟是我第一個客人,當初若不是得葉公子賞識,邱掌櫃也不會買了我的茶葉。”
“若非邱掌櫃買了我的茶葉,我也沒有辦法還清家中債務,何況也是因為葉公子和一品香打響了青磚茶的招牌,才能讓我在這兒開上這麼一家茶館。”
“如此算來,可比這五十兩銀子值得多了。”
謝知意沖着葉景川甜甜一笑,心情一好都覺得今兒的天氣分外晴朗。
葉景川一聽,眼裡是藏不住的笑意。
“走慢些,看着點人。”他微揚起嘴角,跟上人兒的步伐,一雙桃花眼裡僅印刻着人兒嬌小的身影。
謝知意來到采薇家時,采薇剛收工回來,聽說她最近在一家面館做跑堂,雖是累了些,但足矣養活她和幼弟。
“此前那家醉月樓現在被趙家的小公子租了下來,開設了間酒樓,這點心就是他那酒樓送的,我送來給你和采禾嘗嘗。”謝知意解釋着,接過葉景川手裡的點心,又交到了采薇的手裡。
采薇分外驚喜,忙得将兩手往身上擦了擦,感激地接過謝知意送來的點心。
謝知意見采禾蹲在院子裡玩着泥巴,采薇叫了他幾聲都沒有回應,便好奇地走上前,瞧他一臉認真地用他那髒兮兮的小手,不知在捏着什麼。
謝知意順勢蹲在他的身邊,問他:“你在做什麼呢?”
“餅餅。”采禾奶聲奶氣地回答着。
謝知意眯着眼,試圖從這一堆泥巴塊中,看出“餅”的模樣。
“那日采禾吃了姑娘茶館的點心,喜歡的不行,一回來就嚷嚷着也要做點心出來。”
采薇解釋着,一手提着謝知意送來的糕點,一手拉起玩泥巴的采禾:“小禾,知意姐姐送了點心給你,咱們把手洗幹淨,吃點心好不好?”
采禾像是這才發現在他身邊的是謝知意般,興奮地朝謝知意伸出手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