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芷接過面紗,顫顫巍巍地替自己戴上,沒甚底氣地喊了聲:“謝小将軍。”說着,眼睛不自覺瞟向一旁的石墨。
這人聽了吩咐後倒是并未将劍繼續橫在自己脖子上,可手裡的劍尚未收回劍鞘,抱臂站着,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
“餘二姑娘怎會出現在此?”謝安逆光而站,看不出是何态度。
且不說謝安當日跳湖救下自己,現下相較兇神惡煞的侍衛,着實平易近人。惜芷心中感概,腳下無意識往前往前挪動,想與其湊近些。
剛踏出半步,“唰”的一聲,面前橫着一把眼熟不已的利劍。
“餘二姑娘這是作何?”
惜芷扭頭看去,石墨滿臉警惕地盯着自己,眼底的殺意猶如實質。
“我……”惜芷不擅長扯謊,吱唔半天愣是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借口。
眼看着那把劍又要往自己脖子上移過來,惜芷腿一軟,梅開二度,再次跌坐在地,疼出一額頭冷汗。
巷子裡一時鴉雀無聲。
石墨在自家主子的冷眼下悻悻将劍收回劍鞘,轉頭又将惜芷提溜出來,沒好氣道:“餘二姑娘,這碰瓷也不興您這樣的。”
“哈哈,您誤會了。”惜芷笑得僵硬,雙手交疊小腹,十指絞成一團。
“餘二姑娘一路跟在謝某身後,可是有事尋我?”謝安身量極高,垂眸看着惜芷,鳳眸微眯,眸底漆黑一片,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惜芷受不住這道視線,忙低頭避開,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瞬間福至心靈:“不知謝小将軍可否記得,您昨日在袁家宴會上救了一個女娘?”
“記得。”謝安語氣平靜,昨日他本不欲赴袁家宴會,去醉雲樓的途中碰到袁家大郎,迎面撞上,避無可避,隻得被人拉着赴宴。
初進袁府後園,便聽遠處一陣嬉笑聲,袁家大郎是個好湊熱鬧的性子,不由分說拉着謝安走到人堆。
誰知這一走近,當即亂了套。
謝安看着湖中央眼看着就要沉下去的女娘,顧不得男女大防,當即跳入湖中将人救上來。
将人從湖裡救出後,他自己也衣衫盡濕,見袁府的府醫趕來,他便趁亂離開。
随手救個人罷了。謝安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未曾想這餘二姑娘竟追到這裡來。
“若不是謝小将軍,惜芷隻怕就要死在袁府了。您的大恩大德,惜芷沒齒難忘……”
謝安打斷惜芷激昂慷慨的陳詞,道:“舉手之勞,餘二姑娘不必挂懷。”頓了頓,又添了一句,暗含警告之意,“刀劍無眼,勿要再跟。”
不等惜芷回複,謝安似有急事,帶着人轉瞬就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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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芷自回憶抽身,面上愈發惆怅。
“嗳,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惜芷幽幽歎氣,第一次跟蹤便出師不利,被人當成刺客抓起來。
她活了十八年,還是頭一遭被人拿劍抵在脖子上。惜芷現在回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
惜芷步伐愈發沉重,眼珠子滴溜轉着,好聲好氣同天道商量:“系統,你說我若是夜裡去将軍府牆外蹲着,能否蹭到氣運?”
她算盤打得響亮,比起偷取貼身之物,還是這種鬼鬼祟祟的尾随更适合自己。
畢竟謝安可是出身武将世家,她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娘,想偷到謝小将軍的貼身之物,簡直是癡人說夢!
“吾名為天道。”天道無情打破她的幻想,聲音冰冷,“若想替死成功,至少需一萬點氣運值。餘姑娘每日跟在謝安身後,至多蹭到五十點氣運值。”
惜芷聽得一愣,忙掰着手指一通盤算,就算她滿打滿算跟在謝安身後三個月,最多也隻能蹭到四千五百點氣運值。
“我現在有多少氣運值?”
天道:“八百氣運值。”
“依你方才所說,合該是七百五十點氣運值才對。”惜芷眉心微蹙,不算今日,她滿打滿算也才跟蹤十五天,怎會多出五十。
天道:“袁府家宴,謝安跳湖救你,肌膚相貼一次,四十點氣運值;昨日,謝安揭你面紗,手指與你肌膚相貼一次,十點氣運值。”
惜芷一時語結,這可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不過,看來這肌膚之親蹭到的氣運值很是随機,莫非姿勢愈親密蹭到的就愈多?
若是……
惜芷擡手兩巴掌拍在滾燙的臉頰,及時打住自己這不着邊際的遐想。
“站住。”
惜芷想着事,一時忽略這道聲音。她方才顧着計算氣運值,步子慢下來,眼看着再磨蹭下去就要把人跟丢了。
“站住!我家姑娘問你話呢?”
惜芷冷不丁袖子被扯住,她一個踉跄險先摔倒,好在及時扶住身側的牆壁才免于此難。
她擡眼望去,面前堵着兩個兇神惡煞的壯漢,視線一轉,旁邊站着個穿金戴銀的女娘,腦袋上一片金光閃閃,與她前世撞見的那些個暴發戶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