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眼珠滴溜一轉,哄道:“自然。”司禮臉上卻有些不悅,他覺得虧欠司念,“念兒長大了,也得知道這世上也有諸多的身不由己啊。”
司念心中知曉上次春藥之事是虞氏在陷害自己,未免心生埋怨,但聽虞氏眼中并沒有拒絕自己嫁給張染,心情便好多了。
不一會兒幾個太監來到了府中,司禮忙下跪行禮,虞氏臉上面帶笑意,期待着婚約之事辦成了,司念頭一次看到聖旨,忙緊張的行禮。
待小太監念完聖旨時,司念隻覺得天都塌了。
她竟然被賜婚給了太子。
司禮雖然背上的傷口因為動作崩開,但還是上前行了大禮,司念此刻卻面色發白,當她意識到,她好像不能嫁給染哥哥了,她平靜的拿過聖旨,心中卻翻湧着巨大的情緒。
她這些日子都在騙自己,騙自己染哥哥會來娶她,可是現在卻無力的發現,以前做的事,不過是徒勞,她還是會嫁給皇子,還是會身不由己。
被賜婚時,她出奇的安靜,不吵不鬧。
賜婚的聖旨,傳遍了朝野,一時間議論紛紛,說皇帝恩威并施,司家這是撞了大運,怕是此後新晉的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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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雖下着雨,來司家的人卻都絡繹不絕。
司懷聽說此事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阿娘,你怎會如此糊塗!”堂内司懷臉含怒氣。
司懷早早到虞氏這裡求問,在他的一再追問下,虞氏承認了前日所為之事。
“阿娘,這種主意你也想的出,這讓阿念如何自處,又讓太子如何看待司家呢。”
他定會覺得我們處事狂悖,隻會搞些陰謀算計,說不定會把這記在念念頭上,她将來嫁過去,又如何自處。”他憤懑不平,又轉向坐于堂上的司禮,“爹,你怎麼也縱着阿娘做這等事?”
這賜婚緣由,名不正言不順,他一想到以後,心裡很是不安。還有,張染那邊,他該如何去解釋。
司禮自知理虧,他在殿前聖上面前心有餘悸,這算一招險棋,如今,這太子正妃的身份,也是實實在在的甜頭。
“懷兒,你怎麼跟你爹說話呢,若不是這樣,我們能和太子結親嗎,那太子鐘意你妹妹,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她眼珠滴溜溜轉,手裡的帕子摁了摁唇邊,對這個結果似乎甚為滿意,
“你的目光啊可太窄了,将來入了仕,可要改改。”
她款款邁步,到司禮身邊:“老爺,我說這事能成,你看,你啊就等着升官的旨意吧。”
忽然門外傳來了一聲細微動靜,司念靠在門邊,桑落給她說話,她也照常說話,隻是臉上再沒了笑意。
虞氏使招坑她,下藥給她,讓她陷入這種腌臜事裡,她尚能理解,可是她父親,當朝四品官員,居然也參與其中,助纣為虐。在他們眼裡,究竟把她當做什麼。
司念看着這場大雨下的淅淅瀝瀝,園中的梨花都被雨打濕,逐漸凋零了,司念的心情隻如這被雨打濕的花一般絕望,
她隻想問他們可有半分想過她的幸福?一個供人消遣的玩意兒,還是,一個任人擺布的棋子。為了太子的權勢,他們絲毫不管她心裡要嫁的是誰,她究竟愛不愛他。
“爹爹,”司念步履沉重,跨入了門欄,她想到剛才聽來的真相,眼中蓄淚,司懷看了不忍她受苦,急忙起身,想要去扶她。“
“念兒,陛下親自下旨,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司禮溫情地勸說她,“念兒,太子鐘情于你,本來陛下想讓你為妾,是太子,執意要擡你做正妃,念兒啊,這是你的命數啊。”
“是嗎?”司念擡起頭,眼圈發紅,“這到底是我的命數,還是您強求來的命數?”她平日語氣溫婉可人,這會兒身受大苦,使上了些力道,她也不想頂撞爹爹,可是她不敢相信,那些事實。
“你這說的什麼話,念念,無論我們做什麼都是為了你,我們能害你嗎?”虞氏刻薄地插話。
她本以為此事隻是虞氏一手造成,卻沒想過她從未懷疑過的父親也是同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本不該心懷幻想,去期待自己能從京都權貴中脫身。
“念兒,張家自命清高,還要你去求婚事,也不見得會是良緣,此事之後,你會成為太子妃,未來家中就靠你了。” 司禮語重心長的說道。
“爹爹,”司念淚終于撲簌落下,看來她爹還是從一開始,就同意這個方法,如若太子追究,不肯娶她,豈不是要毀了她這輩子。她的名聲,她的意願,都是司家走上仕途的墊腳石。這狠命一搏,隻因為滔天的權勢。而她,就是被犧牲掉的匍匐蝼蟻。森森皇權,當真如此令人瘋狂。
她又喚了一聲,司禮終是沒有轉身。
“爹……”司懷知曉,此事沒有轉圜餘地,他看着自家妹妹哭成淚人,想為她做什麼卻無能為力。
司念哭的顫抖不止,大顆淚珠從指尖滾落。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絕望,從前的所謂恩寵,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她還在幻想,爹爹能為她做主,到頭來,這本就是一場算計。
她不敢想是太子一力承擔了罪責,她和太子清清白白,太子竟然會為了她被陛下誤會心生情愫,想到此她心中不免有些感激,到頭來待她最好的人竟是太子這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