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擋在了牢房門口,見裡面婁順要出來,于是稍微站直了身,讓了條道兒。
婁順過牢門的時候,盯着對方的官服瞧了半晌。
陸離神色如常,道了句“陸離”,算是自我介紹。
婁順一聽,又是滿面堆笑,“原來是陸大人啊,我說怎麼穿着這身七品官服。失敬失敬,這身官服可真襯陸大人你,陸大人與楊大人談完事兒了?”
陸離點了點頭,“嗯。”
見狀,婁順很是自來熟,靠近了些,“楊大人關于這事兒怎麼說,方便透露嗎?”
他就是把握不準楊大人的态度,所以才想着先來與雲晁談。原本他的本意也不是想要雲晁下獄,而隻需他簽個字就行。
陸離瞧了眼牢房裡面,女人正圍着她父親團團轉,她的話多,一時半會兒估計也說不完,且重要的是,雲晁站在中間,将她與楊承安隔開了一些距離。
這樣看着還順眼些。
陸離收回視線,看向婁順,“自然可以。婁大人不是要趕着去見楊大人嗎,咱們邊走邊說?”
“如此甚好,甚好。”
二人一同走出大獄,陸離簡單給婁順說了說情況,并告知他楊大人将此事交給了自己處理。在婁順揣摩楊大人這麼做的用意之時,陸離又給他分析了各種可能性。
陸離聲如溫玉,看似無意,實則在慢慢引導話題。很快,話語的主動權就到了陸離這邊,
“婁大人,剛剛陸某聽你說,二十年前你在雲縣?”
陸離之所以一道出來,就是聽到婁順剛才說【二十年前本官還在雲縣的時候】,他想确認一下這人是不是也參與了圍剿。
陸離這次下山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殺光當年參與剿匪的官吏。
一個縣的官吏就那麼幾個,數得上品階的至多五個。知縣、縣尉、縣丞、主簿和典正。不過時隔二十年,官吏多有調動,想來如今雲縣的官吏并不是當年的那一批人。他隻知道當年的知縣楊正德升任了吳郡的郡守,其他幾個是誰,現在又在哪裡,卻是不知。
所以才去檔案屋拿了官吏名錄。不過如今聽得婁順親口說起,想來婁順就是其中之一。
“嗯,二十年前,婁某在雲縣任典正。”
“哦?”陸離的黑眸閃了閃,“這麼說來,二十年前圍剿扶風山,也有婁大人的功勞了?”
“哈哈哈好漢不提當年勇,不提當年勇.......”算是變相承認了。
說是不提當年,但婁順顯然對當年的自己很滿意,一提起就收不住話,
“當時婁某其實沒什麼功夫在身,不瞞陸大人,還沒上山的時候,婁某拿刀的手都是抖的。但沒想到,扶風山的那些個匪,全是廢物,我一刀一個!唰的一下,頭就被我砍下來了。”
腳步微頓,
“......婁知縣,當真勇猛。”
婁順沒注意到對方的聲音有些不一樣,他似乎想起了當年的壯舉,洋洋自得,“還行,我記得我當時殺了十幾個,提了一手的人頭回去,血淋淋的粘了我滿手。後來論功行賞,按人頭算的,我就從典正,提拔成了知縣。”
婁順自顧自得意,絲毫沒瞧見旁邊人半眯的丹鳳眼,眼底殺意一閃而過。
陸離面頰陰沉,垂眸睨向旁邊這人,既然這麼引以為豪,那就去死吧。
......
雲枝最後是被爹爹趕出來的,肅着臉讓她盡快回去。
她拗不過,眼睛紅紅的,出了牢房。
旁邊楊承安在輕聲安慰,“雲伯父的案子枝枝你不用擔心,應當是沒什麼大事。”
雲枝耷拉着腦袋,在她心裡,爹爹現在被關在了大獄,就已經是大事了。她現在很急,但也隻是幹着急,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既然不知道怎麼辦,雲枝打算先聽爹爹的,先回去,再想辦法。不然,自己待在這裡,爹爹擔心,府裡的娘親要是發現她不見了,也會擔心。
不過這之前,雲枝還有一件事,打算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