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曾和宋楚悅聊過談清純男大的話題,雖然不想禍害祖國花朵,但聽對方叫姐姐應該很爽。
确實很爽。
啊,大腦像要蒸發了。
她勉強維持住搖搖欲墜的理智,在前台工作人員灼熱的八卦目光中拉走德克斯特:“舞劇快開始了,再不去要遲到了。”
料峭寒氣被卷着進入呼吸道,街道兩旁的咖啡店老闆與問路行人交談時吐出白氣。林千卻是面上微熱,德克斯特一直不作聲地被她牽着。
綠燈消逝,紅燈亮起。
一起等過斑馬線的人群中,一個戴着水果造型可愛毛線帽的女孩正在打視頻。
“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天氣預報說後天可能會下雪!”
“我想和你一起看初雪。”
估計是在和異地的男友打視頻,林千腦海浮現出這座城市落下雪粒的情景,的确值得一看。
她心裡莫名期待起來。德克斯特的手冰涼得如同浸泡過水,林千遲疑了下,牽着他的手一起放入了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綠色的行走小人取代紅小人,德克斯特被林千拉着與三三兩兩言笑的行人穿過斑馬線。她的長發被風吹起,拂過下颌,手心渡來暖意,讓他心中盤旋着一股難言的情緒。
會下雪嗎?
太好了。
他想和她一起看。
到了劇院順利落座後林千拉過德克斯特的另一隻手。與其相比,她的大小多少有些不夠看,便兩隻一起攏着。
她觀劇入迷,兩小時隻覺轉瞬即逝,謝幕散場時才發現自己一直扣着德克斯特。從前都是德克斯特主動,她不太自然地欲要松開,被提前預判的德克斯特反手握緊。
“不要松開我。”他加大了力道。
林千頓了下,沒有回應,卻也沒再抽出。
吃完晚飯後街道上的人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
這座城市林千從前來過,和朋友、同事等等,大多景點也都逛過,德克斯特對這方面沒有特别需求,昨日問他,他道都可以。林千便沒做攻略,打算帶他随意走走。
沿着北山路直行可到海邊,眼下日頭已昏,晚霞将将露出眉目,林千意頭一動:“我們去海邊散步吧。”
北山路挺長,走過去的話就趕不上日落的最佳時分了,林千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一排停靠在路邊的共享單車上:“我們騎車去,能快一點。對了,你會騎嗎?”
德克斯特坦言:“我不會,但可以學。”
“哦——”林千頓住,而後拉長聲音,故作為難,“這可怎麼辦,該找誰來教你呢?”
她左顧右盼,而後可惜道:“似乎沒有合适人選呢。”
“我倒是會,但沒耐心,除非……”她瞟了德克斯特一眼。
“姐姐。”
德克斯特仿佛早已猜中,這一聲叫得毫不猶豫,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去哪學的,那個調調讓林千如有電流爬過脊梁。
德克斯特順着說:“你這麼聰明,求求你教我。”
他可憐巴巴,像自甘落入陷阱的獵人。林千每次看到他對人類社會的東西露出不了解,又乖乖在一旁看她操作或者學習時,總會覺得像旁邊多了隻濕漉漉望着自己的狗狗。
她頃刻間敗下陣來:“好了好了,你跟我學吧。”
她先自己演示了一番,然後讓德克斯特操作。所幸這不是什麼難事,德克斯特學習能力又一貫恐怖,兩人很快順利出發。
絢麗的晚霞暈染開,海灘上不少人争相拍照,海浪拍打礁石,燈塔亮起暖光,林千很享受這樣的惬意時刻。德克斯特對她從前到訪的經曆很感興趣,譬如和什麼人,做了什麼事,好玩嗎,她也好脾氣地一一回應。
大約是氣氛剛好,她這幾個月來一直對德克斯特的過往保持緘默,現在也忍不住問了幾句。出乎意料,德克斯特雖然足迹遍布大半個世界,最後卻隻有一句“沒什麼印象”做結。
“可現在很舒服。”他道。
不過并不是一直都愉快,林千不禁出神,想起與“趙東”江邊散步那一次,啧,她可是被眼前這家夥狠狠耍了。
“你怎麼了?”德克斯特停下步子。
林千沒想到他這麼敏銳,她張嘴欲言,話頭到嘴邊卻換了:“想喝酒了,當地有自釀的,風味獨特,我們嘗嘗?”
算了,他們之間本也沒有必要計較那麼多。反正早晚會散。
她感到煩躁,卻扯出笑,與觀察她反應的德克斯特平靜對視。
巧的是,路邊小酒館的老闆還是熟人,見了林千後熟稔地打招呼。正要來個老規矩的特調,服務生湊到了耳邊。
林千見他露出看好戲的神情,不由好奇:“怎麼了?”
老闆下巴沖牆邊的一桌人一擡,轉着手中的酒杯道:“那哥們邀你去喝酒呢。”
他視線在林千和德克斯特間來回,眉梢揚起,怎麼看怎麼欠:“诶!叫你朋友一塊兒去啊,來了就好好玩。”
林千早知他德行,那桌視野不錯,可以一覽窗外風景,她沒意見,見德克斯特也同意便一道過去。
剛落座面前就被推了一杯酒,是一款以金酒為基調的雞尾酒,口感清爽,度數不高,是個不錯的開場。
念頭才落,身旁的德克斯特面前就放了一杯幹馬天尼。
林千下意識要阻止,她記得德克斯特上次喝酒醉得不省人事,這酒烈得很,他估計招架不住。但下一秒,不知想到什麼她收回了動作。
這桌是兩男一女,與她年紀相仿,打扮時髦,姿态從容,一看就是老手。尤其是作出邀請并遞酒的那位,長相風流,脖子上還有未消的吻痕,十足的玩咖。
他讓一旁的男人遞了酒給德克斯特後便望向林千:“貴姓?”
“林。”林千舉杯抿了口,還欲再喝時被德克斯特止住了。
對面的女生嬌笑起來:“帥哥,出來玩别這麼不盡興嘛,就是喝個酒啦。”
另外一個男人附和:“對啊,來,咱們走一個。”說着便要和德克斯特碰杯。
德克斯特神情冷沉,看也未看那兩人,透過斑駁的燈光望進林千眼裡。氣氛一時僵住,做東的男人頗覺掃興,指節在桌上輕叩。
咚咚的沉悶聲中林千在德克斯特的酒杯上一碰,挪開了視線:“味道不錯,你可以嘗嘗。”
搭在腕上的手松開,林千心裡空落落的,她忽略這股感受,回了幾個對面男人問的問題,隻是有些心不在焉,總會忍不住去關注與同桌女生交談的德克斯特。
女生漾起酒窩,眸子含着風情,似乎聊得很開心。
桌上這一男一女,分别對她自己和她名義上的“男朋友”有意思,這算什麼,她有些茫然。
她悶頭喝了幾口,酒很快見底,正要找人再添時,桌上被放了幾個骰子,德克斯特讓人上了酒:“玩個遊戲?”
瞧着林千對面的人說的。
“好啊。”男人不在乎地聳聳肩,他們可是行家,玩遊戲還能為他和對面的美女添情趣,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傻的。
林千在看到端上來的一排酒時,原本要勸的話吞了下去,德克斯特能影子控物,搖骰子不就跟睜眼玩一樣,她不認為他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