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一事就此結束。
很快就到了春日宴那日,姜念遙與謝久淮共乘一輛馬車,謝家的其他幾個女郎乘着另一輛馬車一起到了國公府。
這才剛下馬車還未站穩,衆人已就聽到從國公府傳來的熱鬧交談聲。
安國公府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的景象。
姜念遙帶着謝家幾日一起進了安國公府,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熱情歡迎來客的姜欣媛。
父親和母親也在那裡,隻是比起姜欣媛,他們有些興緻缺缺,顯然這次宴會全是姜欣媛的主意。
京中的宴會并不會特意将男女客人分開,到了安國公府後,衆人會被引着往裡走,直走到庭院中,這處已變了大樣,如今搭起戲台子,仆婢們候在一旁随時聽候差遣。
這裡特意為定遠侯府的姐妹們備下了一處視野極好的位子,姜念遙左手邊坐着謝久淮,右手邊坐着謝清韻。謝家其他幾個姐妹坐在後面。
“這是要看戲呀。”一旁的謝清韻好奇地看了會兒還未上台的戲班子,猜測這是要上演什麼戲。
姜欣媛說的“捉鬼”大戲便是這個?
自那日收到帖子後,姜念遙一直想從姜欣媛口中打聽出她今日到底要做何事,可妹妹這次什麼問題都不肯回答,一直讓她到今日來看,說是要給她一個驚喜。
姜念遙也隻能安靜等待。
片刻後,姜知遠出現在庭院中,他也不知二妹妹今日要做什麼,面對姜念遙的詢問,他也隻能無奈地笑,說二妹妹隻告訴他要耐心等。
這次春日宴,姜欣媛邀請了不少同在國子監上學的朋友,姜念遙在人群中望了半響也沒看到餘萱的身影,倒是見到了一些從前在京中還常赴宴時認識的女郎。幾年過去,彼此都變了許多。
待賓客都落座後,台子上的戲也開始。
前兩個戲都是常見的劇目,第一出是《白蛇傳》,第二出戲是《牡丹亭》,并沒有哪裡特别。
安國公府請的戲班子是在京中有名,謝清韻看得津津有味,而姜念遙坐在位子上,目光看着台上的戲,心思卻早已飄遠。
牽繞在心頭的全是這幾日發生的事,從三年前的事後,她心思比過去重了許多,也比從前小心許多,做事總要做諸般考慮。
心思太重,自然消耗心神。
她忍不住擡手按了按額角。
“累了?”身旁的謝久淮低聲問了句。
姜念遙有些詫異,沒想到謝久淮會察覺到她神色中的疲憊,沒說實話:“沒事,可能昨晚睡得遲了些。”
二人正在低語時,周圍忽然響起一陣輕呼聲。
姜念遙扭頭看去,竟看到一個白影從院牆這頭一直飛到屋頂上,而後又從屋頂輕飄飄落到戲台上,她頓時神色一凜。
這就是妹妹說的“捉鬼”戲!
她急切地看向妹妹,見妹妹對她眨眨眼,而一旁父親的臉色愈來愈差。
謝久淮才看到姜念遙神色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又見她忽然間變了神色,目光炯炯有神,疲憊一掃而空。
一個白影就這麼管用?
這是什麼?
周圍的驚呼聲中有人已經開始喊着“有鬼”,衆人驚訝地看到白影落到了戲台上,一張白布被風吹起,白布下的“鬼”終于現身。
台下又響起一陣輕呼,隻不過這次驚呼聲有了不同的意味。
這人不是鬼,而是一個少年郎,看起來約莫十三四歲,穿着一身白衣,一條绯色發帶高高束起頭發,仔細一瞧還能看到他身上沾着草碎屑。
若不是臉上未脫的稚氣和那氣急敗壞的神色,倒有幾分風度翩翩。
緊張的氛圍消散。
“你是何人?”有人大膽開口問道。
原本因着“鬼影”吓得躲起來的人也好奇地望過去。
“你們今日唱這出戲,不就是逼在下現身麼,在下又不是杜麗娘!”少年開口說了這句話。
因着他的出現,台上的人都停了唱戲,不知所措,沒見府中主事的有其他吩咐,隻能趕緊躲在角落離這少年遠一些。
因着少年的話,衆人正覺得莫名其妙時,姜欣媛緩緩起身,往前一步,高聲道:“你自然不是杜麗娘,你又不是來找柳夢梅,而是為了偷東西!這兩個月來走遍京中各世家的江湖大盜白鬼,就是你!”
原來他是賊!衆人恍然大悟。
這兩個月來,京城一直有傳言說一個江湖大盜正在京城活動,傳言中這賊并不偷金銀财寶,而是偷各家的消息,誰都無法抓住他。京兆府尹為這賊人頭疼了好久。因着唯一一次有人見到這江湖大盜的時候看到的是白影閃過,所以在京中,這江湖大盜有了白鬼的稱号。
沒想到白鬼竟然在安國公府現身。
有人興緻勃勃地準備沖上去先拿住這小賊,被身旁的友人拉住。
隻聽那少年急忙解釋:“在下不是賊,在下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來京城并不是要偷東西,而是為了找人。”
“你到底是誰?又要找誰?”又有人好奇地問。
少年悶聲不肯說自己的名字,又在衆目睽睽下編不出假名字,隻推說:“在下的名字并不重要,在下來京城,是為了尋找一個女郎。”
衆人哄笑。
“好啊,果真是采花賊!”
少年這下生了氣,看向那人:“在下是要找一個名叫鯉魚的女郎,她是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