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剛剛亮起,謝久淮就被急召進宮。
北地的軍報連夜送入宮中,皇帝所在的勤政殿裡的燭火燃了一整夜。
北地連敗兩仗,皇帝震怒。
開霁來到定遠侯府向他們遞消息的時候,謝久淮還未回府。除了今朝坐在宣政殿龍椅上的那位,沒人知道北地現今的情況到底如何,是否真如傳言中那樣危險。
自刺殺事件之後,北地戰事又起,而且這次不知怎得,北狄這次士氣大漲,北地恐怕岌岌可危。
謝久淮被叫進宮中商讨北地之事,一直到這日中午還沒有回來。
開霁進來的時候,院中隻有姜念遙一個人。她坐在院中的凳子上,膝上卧着那隻狸奴。太陽照在他們的身上,狸奴懶洋洋地趴着曬太陽。
時光在這一刻流淌得緩慢。
就在此時,姜念遙聽到院中那棵樹上發出了奇怪聲響。她仰頭一看,果然看到開霁從樹葉叢中爬出來,又坐到了昨日坐的那根樹枝上。
“你昨天讓我找的那個人,我好像已經找了。”開霁剛來就開門見山地說。
姜念遙一下子站起來,原本趴在她膝頭的丹青立刻睜開眼睛,跳起來躲到一邊繼續趴在地上睡覺。
“他在哪裡?”姜念遙着急地問。
“就在胡人買賣貨物的那個坊内。我記住了那處房子,可以帶你去。”少年回答,“他們幾個外地人都住在那裡,十分明顯,我稍微一打聽便找到了那地方。看起來有些奇怪。”
少年說到最後這句話時,有些猶豫。
“哪裡奇怪?”姜念遙趕緊問他。
“就是太明顯了啊。”少年說到這裡,忽然從樹上跳下站到姜念遙面前。
他看着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就好像再引人去發現他們就住在那裡。如果是陷阱的話,你還要去看嗎?”
姜念遙毫不猶豫:“當然要去。”
她接着話音一轉:“但我們不要直接去。既然他們住處附近有胡人買賣貨物,那我們去買些東西也很正常吧。”
謝久淮還不知要在宮中留多久,姜念遙擔心機不可失,便帶着侍衛安康一起,跟着少年一起去了桑泰的住處附近。
馬車行駛到坊門内,這裡離桑泰的住處不遠,姜念遙不想太過顯眼,穿着尋常女郎的衣服下了馬車。
這裡很是熱鬧,到處都是身穿胡服紅發碧眼的人。
姜念遙走在兩邊都是商販的街道上,聽到小販的吆喝聲,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在夕月市鎮。
這地方人員混雜,各種人都聚集在這裡,也難得開霁能在這裡找到桑泰的藏身處。
“你在這裡有朋友?”姜念遙随意問身旁的開霁。
開霁認真點頭:“我剛來京城時就住在這裡,雖然沒能在這裡找到鯉魚娘子,但結識了幾個朋友。”
說完這話,他頓了頓,怎麼都忍不住想将心裡的問題問出口,于是看着姜念遙:“姜娘子,你真的沒有别的名字嗎?”
他仍不死心,疑心姜念遙就是他的那位救命恩人。
姜念遙聽出他的話外之音,輕輕搖頭,仍舊否認。
兩人一起去了桑泰住所對面的那家酒樓,侍衛安康隐藏在暗處保護姜念遙。
他們點了幾個菜,因為這裡每日往來人員衆多,哪怕見到生面孔,店小二也沒覺得奇怪,反而熱情地沏了一壺熱茶,端上飯菜。
為了打探這裡,姜念遙沒去二樓包間,而是坐在一樓大堂。
他們坐在大堂裡聽身旁幾桌的食客聊天,人們大多都在談論北地的事,單是這一會兒,姜念遙就已經聽到不少和北地相關的傳言。
待傳言聽的差不多,這一頓飯吃完,又在談話間喝完了一壺茶,桑泰住所的門始終沒有開過。
姜念遙察覺出不對勁。
她起身,先是去桑泰住處旁邊的小攤上買東西,接着讓開霁趁沒人注意翻牆進了桑泰藏身的院子裡。
片刻後,開霁直接從門後打開門,姜念遙看到後直接走了進去。
“怎麼了?”她察覺少年的心情很糟。
“這裡被搬空了。”開霁垂頭喪氣,“住在這裡的人應該是趁着中午逃跑了。我沒能幫你找到那人。”
“無妨。”姜念遙知曉桑泰性子奸詐,沒這麼容易被人發現蹤迹。
她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細細打量桑泰之前藏身的這處住所。
這處宅子不大,隻有兩間屋子,看了裡面的擺設,這兩間都是卧房,其中一間用品器具明顯要好。
姜念遙心中思量,不知道桑泰是和誰一起來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