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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随着立夏剛過不久,南城氣溫也逐漸每日攀升,路兩旁被炎炎烈日照曬過的花草樹木隐隐有蔫頭耷腦的迹象。
從樹下陰影裡匆匆走過一位臉上帶着幾分喜悅的男人,一邊擦拭着額頭上滲出的汗,一邊與人打着電話:“事情都辦好了,我下午就趕回去。”
“嗯,是有些熱。看樣子南城今年的夏天估計會更熱,希望入秋之前都不用再來這邊出差…”
簡短的兩句話随着那帶着熱意的風飄進了男人經過的院子裡,鑽進了站在烈日下正給花草樹木澆水的賀夏至耳朵裡,她卻仿佛沒聽見般地一直專注自己手中的事。
直到澆完最後一盆花後,便立馬扔下皮管,關了水閥一秒都沒有多猶豫地直沖屋内站在了空調下方。
清爽的涼意立馬席卷全身,她閉着眼睛滿足地喟歎了一聲。
熱怎麼了?有空調就行了。
感覺身上的燥熱褪去不少後,賀夏至便邁步走去浴室想要舒舒服服地洗個澡時,手機鈴聲響了,她隻好回頭看了眼。
來電人顯示:俞小青。
未做猶豫,賀夏至接通了電話,帶着手機進了浴室,順帶打開了免提:“您說?”
俞小青全名俞青葵,一個美貌與才華共存的奇女子,與她有着從大學延續至今且不可撼動的友誼。
那頭俞青葵樂了,也跟着她一唱一和起來:“哎,賀老師,打擾您了。這周六邀請您唱歌,能準時赴約嗎?”
賀夏至稍一思索,覺得沒問題就答應了下來。
“那晚點我把地址給你發過去,周六晚上我們在包廂等你。”
賀夏至脫衣服的動作一頓,湊近了手機幾分,抓住了其中重點:“們?”
俞青葵也沒藏着掖着:“是的,他們。”
若是兩人能看得見彼此,賀夏至一定能看到俞青葵隻可意會不可言說的神情。
這下賀夏至懂了,餘青葵請她唱歌,說白了就是給她組的脫單局。
粗略品着“他們”倆字,她默了一下,好家夥 ,還不止一個?
同時見那麼多人,不太好吧,這怎麼顧得過來?
她是單身,并且不拒絕和異性接觸,畢竟接觸的人多了,總會有看對眼的。
而且,看看帥哥也養眼啊,畢竟人在無聊的時候就會想找幾個男人…咳咳,賀夏至猛地一把抓回了自己跑到天邊的思緒。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她的父親——賀興邦,非遺泥塑的第五代傳承人,在情窦初開時就已經芳(偷)心(偷)暗(惦)許(記)隔壁家的漂亮妹妹,高中畢業就追求到了漂亮妹妹,大二時就迅速地和漂亮妹妹結婚了。
不給别人留一點插足的機會。
當然,漂亮妹妹就是她媽媽。
而她,泥塑非遺的第六代傳承人,能四肢着地爬行時就跟着爸爸玩泥巴,上小學了還玩泥巴;别人情窦初開對異性産生朦胧感情時,她在學校給人推銷自己做的小泥人;等到了高中,她的生意做得更大了,甚至還開展了副業接定制訂單,學習之餘所有時間都用在了給别人做東西上,更别提大學是那麼一個好做生意的地方。
所以每次畢業季,别人收獲不舍和表白,她除了手上技藝精進不少外還賺的盆滿缽滿。
等回頭想想時才驚覺自己竟然還沒談過一次戀愛,遺憾的同時開始留意單身男青年,俞青葵也樂得當紅娘,隻要遇上優質的單身男青年一定會給賀夏至介紹,哪怕是在大馬路上遇上個長得不錯的,也會幫她把微信要來。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靠量取勝。要實在不能往那個方向發展,挖掘個潛在的客戶也是挺好的。
既然不隻她們倆,賀夏至強調了一下:“不帥我可不去啊。”
人是視覺動物,賀夏至也不例外。
餘青葵聞言反問了一句:“我什麼時候給你找過醜的了?都是我們台裡的優質青年,搶手着呢。”
那語氣,賀夏至都能想象得到她說話時的表情神态是什麼樣的了。
想着她的那句話,賀夏至想到了手機微信裡的那一堆已經躺屍了的且記不起來什麼時候加的人,還真是。
有成熟的年輕的單眼皮雙眼皮的就是沒有醜的。
在這時,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她側目瞟了一眼,是微信好友申請的消息,她認真看了一眼,添加消息:【我是李知聿。】
李知聿?
李知聿是誰?不認識。
賀夏至剛想不理會,又突然開口問俞青葵:“李知聿也是其中一個?”
餘青葵愣了一下,在腦海裡努力搜尋了一下這個名字,确定以及肯定自己不認識這人:“李知聿是誰?”
好的,是陌生人。
賀夏至便沒再管那個好友申請:“路人甲,不重要。周六我一定到,先不說了我要洗澡了。”
說完,就打開了噴頭放水,水聲砸在瓷磚地闆上的聲音瞬間響徹了整個安靜的浴室,俞青葵在那頭聽得一清二楚,她突然勾起一抹壞笑,語氣正經起來:“你知道為什麼你是我的好朋友嗎?”
雖然水聲大,可也沒蓋過餘青葵的聲音,賀夏至乍一聽到她這話一時間有些怔愣,伸長脖子把頭湊到手機那邊試探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因為你最有神秘感。”
“?”
嗯?
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因為就隻有你洗澡的時候不和我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