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毛小豆第九次說了大的時候終于有好事的圍觀者決定加入:“小公子有點意思,我也來湊個熱鬧,二十文,壓大。”
有了第一個出頭的後面就自然跟了一堆,當然大家都壓得不大,純粹是看有人居然敢這麼和賭坊玩,帶着一股給平常經常被賭坊莊家赢錢的衆人“報仇雪恨”的勁,連那位出言提醒他們的富貴中年人都跟着壓了一百文。
“二,四,五,十一點,大。”
“公子,您已經連開九把大了,每次都點數都是這麼堪堪掠過,下一把要不要改押小?”
荷官此時的語氣已經很認真了,雖然隻用給毛小豆一文,但剩下那些跟着押的他也都得給,而且所有人都跟着毛小豆下注,台面上一個押小的都沒有,荷官必須拿出莊家的錢給衆人。
“不用,懶得改,大。”
剛剛跟着押嘗到了甜頭的那些人紛紛又跟着毛小豆下了注,甚至這次的金額還都變大了一些。但也同時有些不信邪的人覺得不太可能連着十把大,所以好歹小上也有人壓了點錢。
而這一次荷官也終于決定開始拿出真本事,他雙手握着骰盅,将它放到耳邊用力地搖着,一邊搖一邊努力地聽着裡面的聲音。這一次他搖的時間比之前任何一把都要久,幹這行久了哪怕不用什麼灌鉛骰子也能憑着手感和聲音把握一點結果。也許豹子之類的要真的高手來,但是搖個小而已,荷官自認還是做得到的。
“二,三,六,十一點,大。”可惜結果事與願違。
“這小公子神了,又是十一點,老子今天就跟着他下了。”
圍觀的衆人大多很開心,跟着下的都賺了錢,不信邪的畢竟是少數,而且是自己不信也怪不得誰。賭客們一片歡欣鼓舞,隻有阿拓注意到毛小豆低下頭咳嗽了一聲,他悄悄伸出手想拉毛小豆,卻瞥見後者輕輕地搖了搖頭。
“公子還壓大嗎?”荷官的聲音有點咬牙切齒了。
“當然,大。”
“聽小公子的,我押一貫。”“算我一份,三兩銀子。”“我押兩貫。”
看着“大”字之上那一堆的銀錢,和對面小上不成比例的幾個可憐銅子,荷官一張臉黑的堪比鍋底。他拿出看家本領開始瘋狂地搖骰盅,在衆人眼裡那個盅都已經是殘影了荷官卻還不罷休,他身體正過來又背過去骰盅一會從左手又換到右手,然而毛小豆除了輕咳兩聲外一點反應也沒有。
“開!”
“一,四,六,還是十一點,真的絕了,大。”
“十一把大了。”“十二把。”“十三……連開十四把大了。”
人群已經徹底瘋狂了,叫到第十四把的時候大的那邊賭注已經堆成了山,荷官這時候已經不知道怎麼辦了,在開第十一把的時候那個管事的已經快步離開到後面去請示了。可就在他離開的這點時間裡,跟着毛小豆下了三把大的賭客們赢得的錢就要讓賭坊把今日收到的錢全都賠出去還不止。
“咳,咳咳……”
相對的,毛小豆的咳嗽聲也是越來越壓不住了。旁邊的阿拓皺着眉搖着頭示意毛小豆差不多可以停止了,然而毛小豆卻還是伸出手指着自己動也沒動過的那一枚銅闆。正當他想開口喊出第十五個“大”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穿的花裡胡哨看起來腳步虛浮的年輕人,倒是他身後跟着的一個老人看起來相當精明能幹。
那名老人搶在年輕人跟前來到毛小豆和阿拓身邊,他對着毛小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聽聞兩位公子有事要找我們掌櫃的,剛剛确實掌櫃有事此時方才回來。不知貴客登門真是有失遠迎,若兩位剛剛已經在本坊盡了玩興的話,不妨與我們掌櫃到後屋慢慢詳談。”
既然當家的都出來了,此時賭客們已經明白這種躺着賺錢的好事已經結束了,卻還是留在原地想看看毛小豆下一步要怎麼辦。毛小豆看了眼跟在那兩位身後的那個不停抹着額頭冷汗的管事的,而阿拓默默地拿回了那枚對于荷官來說看得到吃不到的金餅。
“你看,我就說我玩個幾局你們掌櫃的就會在了不是嗎。”毛小豆還有空和管事的扯了一句。
此時的壓注區上,除了四周密密麻麻的錢銀外,正中間反倒是空出一個突兀的圓圈,裡面就躺着毛小豆的那一枚銅闆。賭客們對于毛小豆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怎麼往桌上堆賭注都不敢靠近毛小豆的那枚錢。毛小豆取回了自己最初的那一枚銅闆塞回錢袋裡,又拿起那一摞自己赢來的十幾文錢。
“呵,仁義,真是笑話。”
毛小豆轉身離開賭桌,随手将手中那十幾枚銅闆朝着空中一揚,在衆人心目中已成了賭神的毛小豆赢來的銅錢幾乎可以當成是賭桌上的幸運物了。于是在倆人跟着賭坊主人離開的身影背後,是為了十幾枚錢搶到一團混亂的賭客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