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阿拓的提議,諸葛承沉默着沒有回應,而阿拓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在那裡規劃着未來。
“然後你應該再有個女兒,我就讓我的兒子娶她,這樣等到他們有了兒子的時候,那就是真正的我們倆的孫子了。”
諸葛承微微轉頭瞥了阿拓一眼,這會靠在他身上的新王已經眼睛半閉了,大概缺乏諸葛承的全力幫助,一人處理整個部落的事務的阿拓積累了相當程度的疲勞。偏偏這樣勞累的阿拓還要時不時地應付那些被送進王帳裡的女人們,真是一刻都不得閑。
既然阿拓已經累得快要睡着了,于是諸葛承也就可以理解他順便說上一點夢話了。
“等我們的孫子出生的時候,我們把我們一起打下來的天下送給他當禮物。那個天下裡既有胡人也有漢人,那些人們雖然會因為彼此間有些不同而偶爾小打小鬧,但大體來講還算是能容納和尊重彼此的存在,于是我們的孫子就能在那個太平的天下裡安安穩穩地當他的王了。”
“天下都是他的了,他還不稱帝嗎?”阿拓的夢話裡有太多在諸葛承聽來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地方了,但他糾錯的時候卻偏偏挑了那處最不重要的來說。
“阿承說得對,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了,他當然要稱帝。我和你的孫子,是将來要當皇帝的人。”
說完這句的阿拓就睡着了,不僅睡着了,大概還做夢了,夢裡說不定真的有了個孫子還當了皇帝,總之從諸葛承的角度看起來,阿拓一邊睡一邊滿足地笑着。
諸葛承保持着原來的動作等了一會,等到他覺得阿拓真正睡熟了,才小心地一手扶着他的頭另一手扶着他的背把他放平到了床上。
這會的阿拓絲毫沒有平常的淩厲感覺,或許是外面天氣太涼,到了帳篷裡也不算太暖,剛被放平沒多久的阿拓就自己蜷起了身體,那模樣莫明讓諸葛承想到那些在雪地裡将自己縮成一團的小動物。于是諸葛承從床榻裡面拉了條毛毯出來蓋在阿拓身上,又等了一會,确定對方不會有什麼新的動靜後就準備起身離開。
“阿承……”
明明再三确認已經睡熟了的人突然之間伸出手握住了諸葛承的手腕,被吓一跳的諸葛承又湊過頭去确認,但阿拓本人倒是毫無自覺地睡得很香,他甚至還将手裡握着的諸葛承的手又往懷裡帶了帶,好好藏到了那條毛毯之下。
諸葛承也不知道阿拓這副沒戒心的樣子是隻在自己面前是這樣呢,還是睡着了都會這樣。但好在他沒聽說過部落裡傳聞可汗晚上做夢會叫别人名字的事,想來今天應該隻是個意外吧。
不再糾結叫名字的諸葛承,面前卻還有個更麻煩的問題,他的手現在還在人家的手裡握着。這可不是什麼斷個袖子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但諸葛承看了看阿拓那個看起來就很幸福的睡臉後,還是讓這個問題就此擱置了。
第二天清晨,阿拓還身處在半醒不醒的迷茫裡,卻發現自己手裡還握着一隻手,這種奇怪的感覺讓他一個激靈瞬間清醒,猛然睜開雙眼的阿拓卻發現諸葛承頭靠在他的床榻上,一隻手伸過來被他握在手裡,整個人坐在帳篷裡的地上縮成一團用一種很别扭的姿勢睡着了。
“阿承——”
阿拓一個翻身下了床,這麼大的動作卻丁點都不敢碰到諸葛承,連叫人的聲音也輕到好像在人耳邊呓語,所以諸葛承當然也就沒有醒。這會他依舊穿着昨天被阿拓帶回來時穿的那件衣服,身上沒有蓋任何其它保暖的織物,在帳篷地上用蜷坐着的姿勢睡了一夜後,阿拓摸着諸葛承衣服的表面隻剩一層涼意。
“阿承——”
阿拓又是輕輕叫了一聲,手中則是忙不疊的将他蓋了一夜還有餘溫的毯子裹在諸葛承身上。就算身上多了一層遮蓋物,但諸葛承這樣團着的樣子實在是太扭曲了,甚至到了阿拓在一旁看着就開始替他腰酸背痛的程度。兩次都沒叫醒諸葛承的阿拓猶豫了一會,還是小心翼翼地攬過他的身體想要把他從地上抱起來放到自己的床上去睡。
“啊啊。”
阿拓才剛把諸葛承的身體掰正一點,他就在那嗷嗷地喊疼。這會還沒睡醒的諸葛承又像阿拓剛剛遇見他時那麼放肆随意了,阿拓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隻好連騙帶哄的趕緊把他弄到床上去讓他能再睡上一會正經覺。
“可汗,東部大人他——”
偏偏還是昨天那個侍者這時冒冒失失地跑了進來,剛好看見阿拓把諸葛承放下的那一幕,那個侍者瞬間噤聲,就好像自己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而阿拓臉上的笑容在轉頭之間隐去,又換上了昨晚的那種無聲間殺氣彌漫的樣子。
“叫他在外面等着,我過會再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