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軍,您今兒個怎麼會有空來互市呢?”
負責管理市場的官員大老遠看見是毛小豆後忙不疊地上來問候,畢竟虎牢關裡的共識是,在将軍面前犯點錯不算什麼,但有問題決不能讓少将軍發現,要不然鐵面無私的少将軍一定讓人吃不了兜着走。
“哦,他們一直不知道互市到底是怎麼運作的。”毛小豆指了指身後的阿拓和徐羨之,而這倆人老實地扮演着借口的角色,阿拓剛過來就開始東張西望,而徐羨之則是低調地跟在阿拓身後不顯山露水,“難得今日大家都有空,我就帶他們來見識見識,順便講解一下互市的規則。”
“原來如此,那要小的來帶各位仔細看看嗎?”
“不用那麼麻煩,就拿那間倉庫做例子,把裡面最近貨物交割的所有文券賬本一起拿來,我就着裡面的東西和他們粗略解釋解釋就行了,這裡賣的東西都是大同小異,看一間就夠了。”
“少将軍說得是,那您幾位先進去,我去把文券和賬本拿來。”
毛小豆随手指的那間倉庫自然是那批糧食所在的那一間,而那位張爺本人其實也在虎牢關,他就是在這裡等着把裡面這些糧食移交給徐羨之然後買免役名額的。他留在倉庫門口的夥計一看虎牢關來人抽查這間倉庫,自然是忙不疊地跑去客棧通風報信了。
而徐羨之一看毛小豆他倆一進倉庫直奔糧食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了,隻不過顧忌到周圍有人,他是悄悄走到毛小豆身邊私下提問的。
“這批糧食有什麼問題嗎?”
“徐伯伯靜觀其變就好。”
沒過一會就有兩個人一起從倉庫外面跑了進來,除去那個去拿賬本的官吏外,另一個就是這批貨目前的主人了。
毛小豆斜斜瞥了對方一眼卻沒有點穿,隻是接過那本賬本一點點翻閱起來,一邊翻閱一邊點着倉庫裡的貨随口和阿拓解釋兩句互市的交易規則和存在的意義之類的話。然後,翻着翻着,終于到了他們此行真正的目的,占了這偌大倉庫裡大半位置的這一批糧食。
“你過來。”毛小豆好像是剛剛發現問題那樣突然闆起臉孔把負責的官吏叫了過來,“這裡這麼大一筆完全記錯了,做事怎麼能這麼馬虎,把負責這筆交易的人還有貨主給我叫來。”
負責人哪知道毛小豆是奔着問題來的,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得一愣,而自知有問題的貨主此時站了出來對着毛小豆行了個禮。
“見過少将軍,我就是這批貨的貨主,這筆交易完全是照着虎牢關的規矩做的,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
“沒問題?”毛小豆冷笑一聲,“我看賬本上記的量倒是和倉庫裡這些大差不差,但是這個價碼可就差得大了,按照道理,你這個價最多隻能買到賬本上兩成的貨了。剩下八成的錢在哪裡?你是不是為了少交輸估,故意報低價格好逃避司州規定的稅賦,嗯?”
“少将軍真是冤枉小人了,之所以賬本上寫的是這個價格,是因為小人領了兖州的差事,要替州府軍籌備軍糧。司州兖州皆屬北府勢力,兩州一向守望相助互通有無,兖州的軍糧在司州轄内采購時,也是走的和司州自己采購時一個價錢。”
北府軍的确是有這個規定,那是因為北府幾個将領都領了一州刺史的職務,軍政大權都一把抓的情況下,從糧食征收過來到分配為軍糧實際上就是個左口袋進右口袋出的過程。既然如此,就不用刻意再走市價多出一道手續,而百姓商人等在州内以這種低價販賣軍糧就視同是上了稅賦,是會有官府的記錄和憑證的。
這個姓張的不知道毛小豆他們是全部弄清楚了再過來的,以為和平日裡一樣可以蒙混,仗着自己來自兖州,司州的人不會仔細過問,每次都是說完這一句别人就不再追問了。隻可惜夜路走多了遇到鬼,這一次他注定是混不過去了。
“他是兖州官府派來的?”
毛小豆裝作不知道那樣地看向負責人,後者從一開始就是從姓張的那裡聽到的一樣的說辭,所以自然是對着毛小豆點了點頭确認了姓張的身份。此時這姓張的剛要松一口氣卻看見毛小豆又轉身看向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把兖州官府給你出具的憑證拿來給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