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沒說你什麼,你急什麼。”薛淼說道。
葛铮鳴便不說話了。
待把周秉言安置在床榻上時,他已是昏昏沉沉,有些神志不清了。
姜洛微與沈晏對視了一眼,而後看了看外面,朝薛淼遞了個眼色。
薛淼點了一點頭,走出房門,詢問在門前來回徘徊的葛铮鳴:“聞遠,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們都說了些什麼?怎麼就動起手來了?”
葛铮鳴這會兒又有些哆嗦了,往房中張望了一下,結結巴巴道:“并、并沒說什麼要緊的話,他先是跟我講了幾句蝶羽遇害的事情,接着便問我可曾跟别人說過他和蝶羽的關系,我沒答他的話,反質問他,蝶羽出事是不是和他有關,他就急了,冷不丁拿出匕首來,不由分說的刺向我,得虧我有防備,才沒叫他一擊得逞,又在奮力掙紮之際高聲向你求救,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原來如此......”薛淼一面應和,一面斜着眼睛往裡看,見沈晏揮了揮手,便又說道,“聞遠,我看你受的驚吓不小,走,我陪你暫且先去歇息。”
葛铮鳴尚有些猶疑:“那,周秉言他......雖說他真可能是殺害蝶羽的兇手,可若就此死了,那我豈不是脫不了幹系?”
“有洛微在呢,咱們又不是大夫,留下也無用,左右現在還活着,真要咽了氣,那再說。”薛淼且說且推着他走。
薛淼嘴上仿佛是不把周秉言的生死當回事兒,完全的站在他這邊,然而有心的人卻能聽出那話裡話外透出的陰陽怪氣。
葛铮鳴是聽懂了也隻當聽不懂,隻管抓住他的胳膊,急道:“彙澤,真到那個時候,你可得為我作證啊。”
薛淼耐着性子寬慰他:“你放心,雖說黑燈瞎火的,我們未看清具體情形,但衙門裡有的是優秀的仵作和刑吏,必定能查出那匕首究竟是怎麼刺進去的,不會冤了你的。”
葛铮鳴簡直要哭了:“彙澤,你這是不信我啊。”
“我幾時說不信你了?”
“那你怎不肯為我作證呢?”
薛淼道:“剛不是說了,黑燈瞎火的我沒瞧清楚,難不成睜眼說瞎話?我爹要是知道我作僞證,還不得打斷我的腿?你清者自清,慌什麼?我爹做靈州刺史這麼多年,不曾判過一例冤案,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絕不會冤了你的。”
他既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葛铮鳴還能再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兒,另問了一事:“彙澤,和二娘子在一起的那位公子,是何人?怎麼從沒見過?瞧着身手比你還好,倒不像是一般人。”
“哦,他呀。”薛淼腦筋一轉,信口胡謅道,“他是洛微的遠方表哥,姓楚名清濟,家裡開武館的,去年遭了災,千裡迢迢過來尋親投奔的,他豈止是身手好,模樣也是,你瞧見沒,真是跟洛微一樣的漂亮人,就是不愛笑,冰疙瘩似的。”
葛铮鳴見他淨扯些沒用的,也就随便敷衍幾句,不再言語了。
周秉言這邊,衙役已帶着大夫匆匆趕了過來。
大夫看過傷勢,準備好撒了止血藥粉的細布繃帶,在沈晏的協助下,半剪半褪,除去了周秉言的衣裳,拔出了那把插在他心口的匕首。
姜洛微在門外回避,等大夫包紮好傷口,安置好周秉言之後,方才進去,急問道:“大夫,他怎麼樣?能保的住性命嗎?”
大夫歎了口氣道:“現在還說不準,匕首若再進一寸,就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如今尚有一線希望,就看他的造化了,明日若能醒來,便無事。”
後面的話,大夫沒有說下去,但是人人都懂,若醒不來,那便是後事了。
大夫走後,姜洛微看向沈晏,正要問他對今晚之事有何看法,他卻先開了口:“小娘子可認得此物?”
說時,沈晏自懷中取出一支折斷了的孔雀銜珠金步搖,遞給了她。
姜洛微見了,臉色微變,詫異道:“這是我去年送給蝶羽的生辰禮,怎會在你這裡?”
“并非是在我這裡。”沈晏指了指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周秉言,說道,“是在他那裡,這步搖是方才從他懷中掉落出來的,小娘子請細看步搖斷裂的位置。”
姜洛微聽他如此說,便暫且擱下心中疑惑,依言去查看手中的金步搖,隻見正是孔雀銜珠的鳥喙處斷了開來。
若是尋常折了一支步搖,自是無人在意究竟折在哪裡,可這步搖既是蝶羽的,又是在與之相關的周秉言懷中找到,難免惹人深思。
而‘喙’,乃是指鳥獸之口,恰又貼合一個‘鳴’字。
她擡起頭,猶疑道:“楚公子的意思是......葛铮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