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好,切勿憂,知汝平安,吾遂安心矣。
兄、嫂之女生,名喚妉妉,意安樂。實喜事一成,但惜其無以自往視之。
臨穎依依,不盡欲白。
望安之,期來歸。
若卿
己未年癸酉月秋
幾日後,林府鼓樂喧天,鞭炮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在一片祝福聲中迎來了妉妉的滿月酒席。我和姐姐一起在前廳忙着迎賓,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沒一會兒,見大哥來後,我便趁着空隙偷溜到後院,獨自一人逍遙自在起來。
“還是這裡安靜啊!”我伸了伸懶腰,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走着走着卻聽見女人低聲哭泣的聲音傳來,我心生好奇,尋找着聲源。終于,我看見一名年輕女子背對着我站在假山旁,肩膀微微聳動着。
我心下一動,輕聲走到她身旁,拿出一塊手絹遞予她。她略有驚詫,掀起眼簾瞧我,又忙接下手絹胡亂擦着眼淚:“謝謝你。”
我微微一笑,不知如何安慰。
“若卿!”
我轉身,見是姐姐。
“你這傻丫頭,一會兒功夫又不見你人了。”姐姐假意嗔怪道。
我上前挽住姐姐的手,笑說:“嫌吵,就想一個人待着。”
姐姐笑看我一眼,瞥見我身後的女子,忽地驚訝道:“靜表姐!”
“若慈妹妹!”這位靜表姐難掩喜悅之情,又轉而看向我,“這是若卿吧,不過才幾年的功夫都長那麼高了。”
我含笑點頭,沒有多言,隻道了一句:“靜表姐好。”
在兩人談笑叙舊時,大哥來了。
隻是他原本挂着笑的嘴角在見到我們身旁的靜表姐後便在無聲的沉默中收起了,但他眼裡的光閃爍了片刻。
再轉頭看靜表姐,她也是同樣的表情,訝異的神色中夾雜着難以捉摸的情意。
場面陷入怪異的氣氛。就在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時,姐姐開口道:“若卿,你随我去陪爹招待賓客,讓大哥休息會兒。”
我含糊不清應了一聲後随姐姐離開了。
我站在林常亓身旁,心不在焉,隻習慣性微笑着面對每一位前來祝賀的賓客。
林常亓話裡話外都在提醒我要記住各位老爺夫人、少爺小姐的名字,逢人便不時将話題引向站在一旁的我。
“聽聞貴府喜得千金,甚是歡喜,林老爺好福氣!兒孫滿堂,實乃萬福齊聚啊!”一位身着馬褂,年逾五十,滿臉堆笑的伯父說道。
“廖部長!”林常亓笑容滿面,高聲回應道,“同喜同喜!”
“卿兒,這是财務部的廖伯伯。”林常亓低聲側耳對我說完後又向他介紹我,“這是小女若卿。”
“廖伯伯好。”我急忙擠出笑容應付。
“都長那麼大了!想當年你還就那麼高呢。”他用手比劃着,“歲月不饒人啊,一眨眼孩子們都長大了。”
“是啊,以後舞台就是這些年輕人的了,沒有我們這些老骥的位置了。”林常亓自嘲道。
廖伯父聞言一笑,和林常亓再次寒暄着。
我站在一旁無聊地打量着每一位到場的來客,默默猜測他們的身份與背景。
目光流轉之時卻瞥見不知何時坐在不遠處悠閑喝着茶的沈城軒,他此時正轉頭和宋承璟笑談着。
似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沈城軒轉頭與我對視,眉眼皆彎,朝我笑着。隔着人群不便招呼,我也隻是颔首對他淡淡一笑。
不久,我便察覺到不對勁,他全程隻動用左手喝茶。由于角度的原因,我瞧不見他的右手,隻覺得他的動作不大暢然。
正思索時,卻對上越澤的目光,他揚起嘴角與我笑着,卻有些牽強,眸中也無半分笑意。我垂首避開,不敢多看。
廖伯伯的話再次使我回神:“剛好不久前犬子從國外留洋回來,這幾日正忙着導拍他那什麼西洋電影,你說這些年輕人好好的外交部不待,非得跑去做什麼電影導演。”
林常亓道:“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不像我們這些老古董,要是真能做出一番天地來,那倒是好事一樁啊。”
我笑言:“如今中國的電影行業正在起步當中,需要一批先行者來開拓國内電影的發展。文娛産業在如今看似微不足道,但在我看來它的影響力不亞于經濟、教育等領域。令公子能有此熱愛赤忱之心,實為我國電影行業的荒漠帶來了一片難得的清淼,應鼓勵和支持才對。”
廖伯伯高聲道:“诶!那逆子就是這麼和我說的。要是他聽到你這番話,定是要将你視為知己的,想來還是你們年輕人更懂年輕人罷!想必若卿也對電影感興趣吧?不如改日我介紹你和犬子認識一下,就當交個朋友!”
我還沒想好如何回答,沈城軒便走了過來,一臉嬉笑道:“廖伯伯這樣做可不仗義啊!我也是年輕人,也喜歡電影,怎麼不把廖公子也給我介紹介紹?早就聽聞廖公子才華超衆,文采四溢,城軒早就想與其結交了。”
廖伯伯拍了拍沈城軒的肩膀,笑道:“你這小子,從小到大都一個樣!”
沈城軒彎唇,不羁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