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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而今邁步從頭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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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蕩開唇邊不可抑制的笑,将對折的報紙全然展開:“很特别,極其特别。”

他側過臉,唇角略微翕動,不知是笑還是語塞,總之沒再回應我含糊其辭的回答。

“你該是清光緒廿七年出生的吧?”

他迷惑,放下手中的報紙,不解地瞧着我,不過依舊回答:“是,光緒二十七年六月,現如今年十八。”

我并未明白他為何答得如此詳細,但仍舊笑言:“三十年,三十年後的你定會知曉的。那一天是終點,也是起點。”

他百思莫解,卻并未直言,而是說:“我與三小姐的生辰左右不過相差六月,當下年歲同為十八,不必總以我的年齡為标尺。”

聊的開了,我一時沒管住嘴,拍手叫道:“何止六月,是整整一百年!”

鳴淵聞言,眸子陡然亮了亮,眼底帶過一絲詫異。我眼角微抽,扯了扯嘴角僵硬的笑容,不自然地沖他笑笑。

最後,鳴淵沒忍住,彎唇笑了,是實實在在的笑容。

唐暄從大廳的東側門走來,一面走,一面問:“你們在聊什麼?如此開心。”

我起身,尴尬道:“就是一些普通的時事新聞。”

她含笑瞧了瞧鳴淵,見他沒反駁,隻對我道:“今日我下廚,手藝有些生疏,不知你吃不吃得慣。”

我從未想到竟是唐暄親自下廚,不免被她的誠意打動:“好不好吃倒在其次,不過我相信唐小姐的廚藝,定不會差。”

吊燈上一串串水晶纓子垂下來,奢華但内斂,昏黃的光線飄飄搖搖,照亮燈下客。

三人落座,一時像極了溫馨日常的家宴。

唐暄夾了一塊白斬雞塊在我碗中:“許久沒做了,不知味道變沒變。”

雞塊入口,隻覺質嫩味美,細而不膩,我被美味沖昏了腦,誇贊道:“色香味俱全,一如既往地好!”

話一出口,隻見兩人皆笑了,我反應過來,也讪讪一笑。

唐暄眼尾上翹,笑容溫婉,也夾了一塊白斬雞塊放入口中細細咀嚼着。

我滿眼期待:“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唐暄淺淺笑着,輕點頭。

我瞧着桌上的其他菜式,離我最近的是一道金黃蟹粉燴豆腐,不僅軟嫩彈滑,蟹粉更是口感綿密,令人難以忘懷。

還有一旁的桂花拉糕,細細桂花點綴其中,既融合了桂花的甜膩又添了糯米的清香。再看左手側的精扣三絲湯,不僅絲肉纖細且湯味鮮美,香味不絕。

估計鳴淵被我說動了,也動筷嘗了起來:“五姐的手藝一直不錯。”

見自己的贊美被肯定,我很是欣慰地朝他一笑。

滿桌佳肴既抓眼又抓胃,我再一次贊道:“唐小姐的手藝可是一絕,是可以出師的程度!不知你是與誰學的?莫不是天賦異禀。”

唐暄低垂眼簾,笑容卻明豔:“是和我的母親學的。”她轉頭看我,“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教你。”

“那太好不過了!”

以前獨自一人漂泊在異國之地時,本以為自己的廚藝會見長,不曾想煮泡面的手法倒熟練了不少。此刻能白嫖一門手藝,怎麼想都不虧。

就此,三人開啟了聊天局。

不過,對于鳴淵,倒不如說他是被強行拖入局中的。我問十句,他隻答二三句,我卻依舊樂此不疲。

由此我也知曉了不少有關他的事情,譬如他愛聽西方近代音樂之父巴赫的古典樂曲,最擅騎馬與箭術,棋藝也出奇的好,兒時喜看《水浒傳》,最愛的詩歌是嶽飛的《滿江紅》和文天祥的《過零丁洋》......

“關于這首《滿江紅》還有一件不得不提的往事。”唐暄說道。

以為是關于鳴淵的兒時趣事,我敞開笑,欲仔細聽。

她放了筷,娓娓道來:“有一天,七弟下學回家後,卻紅了一夜的眼,任由母親如何問,他都不肯說自己是為何而哭。”

我問:“後來呢?”

“後來母親問了學堂的先生才知,原來那天有一名老師在地理課上談到了香港被割,九龍、澳門被租一事,不禁悲恸中國河山支離破碎,一時感染了學生們的情緒。”

她望向垂眸不語的鳴淵,接着說:“自那日後,鳴淵一連七日高詠嶽飛的《滿江紅》,不曾停歇過。”

唐暄所談确關鳴淵,卻無關兒趣。

我收了笑,轉了悲,低聲吟誦着:“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阙。”

兩人默不作聲,皆靜靜聽着。

“山河破碎,滿目猩紅,何以為家?”我再次開口,“鳴淵當時年紀尚小,卻有如此憂國憂民的情懷,難能可貴。沉睡之人居多,可覺醒之人也不在少數。”

唐暄未料到自己短短的一番回憶卻引起了沉重的氣氛,但也不禁被感染。

鳴淵沉默許久,他單手握拳,置于桌側:“自袁世凱死後,各省督軍群龍無首卻野心勃勃,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借列強勢力割據國土,導緻軍閥混戰,民不聊生。”

“軍閥張勳更是以‘調停府院之争’為名,妄想□□,何其可笑。可醜劇僅過去短短兩年,如今各派軍閥更是日益強大,力壓學生愛國運動不說,還陽奉陰違,左右逢源,在政府和日本人之間搖擺不定......亂離人不及太平犬,國與民惶惶不可終日,到底該如何挽救?莫非要萬骨枯才能換得國安甯?”

我想起方才的報紙,“張作霖——一代草莽,威震東北”幾個大字印于首面,我匆匆一瞥,并未細讀,終未得其要。隻知七月,也就是兩個月前,日軍在長春制造了寬城子事件,張作霖借此驅逐吉林都督孟恩遠,終成東北王。

可對于此人,後人評價褒貶不一,難下定奪。

此刻,放于雙腿處的手緊攥衣袖,我輕聲低言:“若無白骨萬堆,血染長河,當下的中國難成盛世。很現實,也很殘忍。”

鳴淵倏然擡頭望我,一雙黑眸泛起光澤,悲痛又無奈。

此時此刻,無人出聲,四周的空氣也仿佛凝固了一般,淺淺呼吸清晰可聞。

唐暄舉起酒杯:“讓我們把酒相祝,願國泰民安,山河無恙。”

願國泰民安,山河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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