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泣不成聲,淚如雨下,雙肩不停地顫抖着。一張白淨的面龐,此刻看來竟是蒼白無力,眉眼間堆的皆是悲愁。
我用力抿着唇瓣,一顆心像被人緊揪着一般,忙在慌亂之中扯下手絹遞給姐姐。
她接過絹子,擦去臉頰處的淚水:“我知道無論我說多少遍‘對不起’,凡殊因林家而死去的父母都不會再回來了,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輕聲安慰着:“姐姐,這不是你的錯,世事多變,本就難料。沒有人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隻怪蒼天無情。”
姐姐握住我的一隻手,濕着眸子淺淺望了我一眼,又偏頭試去眼角的淚:“那件事之後,凡殊便很少來學校,起初她還能強撐着與我見面,隻是更多的還是疏離。”
“我知曉,凡殊一直以來都心屬杜知遠,可有的人卻借此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幾次想要見她,與她親口解釋,卻都無果。再後來傳來的便是凡殊退學,嫁予沈家做四姨太的消息。”
恨意或許是她唯一能夠喘息的窗口,原來,驕橫傲慢背後隐藏的是觸目驚心的疤痕。
窗外呼呼吹着冷風,卻比不上屋裡的寒氣。
我輕撫着姐姐,可嗓子格外幹澀,竟有些說不出話,隻靜靜守着她。
姐姐合眼倚在一旁的軟榻上,身體微微蜷縮着,而眼角的淚痕尚未幹涸,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她柔和的面龐上,隐去了沉重的悲傷。
“三小姐!”秋檀忽地推門而入,朝我欣喜地喊道。
我伸出食指抵住嘴唇,示意秋檀放輕聲音,她見一旁熟睡的姐姐,吓得忙用雙手捂緊嘴巴,一雙明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怎麼了?”我小聲問。
她小心翼翼地彎腰湊近我:“知書小姐來了。”
我輕手輕腳地與秋檀走出屋子,走了幾步方才看見院中知書的身影。
她笑得很是燦爛,連帶着驅走了我周遭的寒氣,她手裡拿着一台相機,隻露出一隻笑彎了的眼睛。
“若卿!”知書揮起一隻手,朝還走在長廊上的我高聲喚道。
我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回應她,可下一秒卻發現她将相機對準了自己,便下意識伸出手掌擋在臉前。
“宋知書!”我嗔怪道,“不準偷拍我!”
“我可沒有偷拍,我這可是光明正大的拍照!”
竟然還理直氣壯!
見知書再次拿起相機更換膠卷時,我忙快步跑向她,想要阻止她不停對我拍照的行為。
“啊!”我驚呼一聲,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眼前人的胸膛上。
我忍着痛意擡頭,想對眼前被撞的人說一聲“對不起”,可一切發生得太快,我還沒來得及揉一揉自己昏疼的腦袋,就在退步之時踩到一顆石子。
頓時,身子重心不穩向後傾去,險些閃到腰,好在面前的男子及時用雙手扶住我的兩側臂膀,這才穩住向後傾倒的我。
風兒順勢掀起我鬓邊的發絲,愈發彰顯我的狼狽與慌亂,我縮着身子驚魂未定地瞧着面前的好心人,才發現竟是鳴淵。
“謝......”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咔嚓”一聲,知書按下快門将此刻滑稽的我和依舊從容淡定的鳴淵記錄在了相機中。
我抽回手,轉頭便要去奪知書手裡的相機,哪知她早有預料,一個轉身便躲在了鳴淵身後。
她探出腦袋,得意洋洋地說道:“俊男美女好不養眼,相機就該記錄美的事物!”
我氣不過,隻能紅着臉喊道:“宋知書,你别亂說!”
鳴淵夾在我們兩人中間,一時也手足無措起來,我幾次伸出手,又幾次無奈地收回。
見狀,我隻好作罷,任由知書從眼前逃走。
“你還好麼?”鳴淵沉聲問道。
“嗯?噢,挺......挺好的。”我回過神,擡起手背摸了摸自己火熱的臉頰,“就是有點熱。”
他垂首,竟笑出了聲。
我有些不滿,以為他在嘲笑我,便蹙起眉瞧他,哪知竟看到他笑意分明的唇角和柔軟缱绻的眉眼。
見此,我微微一怔,心裡不受控地想,他笑起來如此好看,應多笑笑才是。想着想着,蹙起的雙眉不知何時便再次舒展開來。
見我在瞧他後,鳴淵再次不着痕迹地收起自己的笑意。
他彎腰拾起方才被我撞落的文件袋:“這是五姐要我給你的文件。”
我接過文件袋将其拆開,發現是一些寫着法文的清單以及财務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