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從珍接着小聲說;“大姐姐前幾日回來,說是京中各個郡王府裡年底給适婚的勳貴子弟們定親,母親想到時候帶你去。二姐姐給母親來的消息,聽說而姐姐在郡王府裡很忙。”
馮氏的大女兒嫁的女婿在京兆衙門任功曹,二女兒嫁進了郡王府,雖然是庶子媳婦,但是長媳。
馮氏一心為兩個女兒操勞,三女兒杜從珍就定給了故交,聽說那位親家快要升至京府衙門任推官,到時候就是大女婿的上司了。
眼下隻剩一個繼女杜從宜了,但隻要嫁得好,就是助力。
杜從宜聽着杜從珍的話,心裡琢磨馮氏别是想把她嫁進侯府吧。
“二姐前段時間不是還去廟裡求藥了嗎?”
杜從珍悄聲說:“二姐自從上次小産後,那邊府裡鬧的不成樣子,聽說二姐現在管着自己房裡和老太太房裡的事,那位二姐夫也受寵,聽說當初請動了太醫給她保胎,可惜沒保住。”
杜從宜聽得唏噓,她的身世是保護色,至今沒人發現她的異樣。
張娘子那時候經常看着她發呆,最病重的時候說過‘你很像他。’。
像誰?隻有張娘子知道。
可見她出身不止是賬房的女兒,說明之前家境優渥,張娘子并沒有親手帶她,而‘她’必定是有奶娘仆婦們照顧,所以張娘子都沒發現她的異樣,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不動聲色的賺錢。
她想的遠了,杜從珍見她不說話,就說:“你到時候眼睛放亮,機靈點,别這麼乖巧。”
杜從宜笑起來,十幾歲的小姑娘,真的很單純,一眼就能看穿。
“我記下了。謝三姐姐提醒。”
杜從珍看着她的花樣子驚呼:“真厲害。”
她放下筆,問:“這些怎麼樣?”
杜從珍每一張都喜歡,帶着畫說:“我能不能帶回去看?就不打攪你了。”
等人走後,杜從宜問惠安:“二姐姐最近送信回來了?”
惠安也不清楚,隻好搖頭。
杜從宜直覺覺得不對,按理說上個月張娘子的周年祭的時候,她出門住了兩日。杜從珍定了大姐夫上司家的兒子。接着郡王府試婚的郎君定親,二姐肯定會極力促成的。
她心裡有些不安,不知道為什麼。
臘月二十六了,趙誠這段時間都是窩在家裡,把院子裡整體改造了一番,新請的廚娘也來了,最拿手菜都是些小吃,大菜像羊肉這些也能做一些,雖然味道差一些,但隻要别吃白水飯,他就接受。
剩下的時間他一直在家看書,關于本土的風土人情,關于他身上的爵位,關于他和端王府的關系,關于他的将來。
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他在這裡一輩子都可以活得很好,當年連同被賜爵還有授官,太子右内率府副率,雖是個虛職,但和東宮有關聯,就是雙保險。
由此可見,當初趙宗直在北方兵禍之下,率軍守城,最後殉職,有多慘烈。
他萬事不愁,自然人也倦怠,連着幾日都沒有出院子,又被正院叫去訓斥了一頓。
事後趙敬特意來看他,見他院子裡變了模樣,趙敬進了門見他歪在羅漢床上一邊喝茶,一邊看書。
他環顧了一圈屋子,詫異:“九弟這是,改頭換面,棄武從文了?”
趙誠失笑:“我文武都不行,何來棄武從文,大哥看書看的怎麼樣了?”
趙敬坐在他對面,看着他屋子,确實雅緻,他這處院子是後來買的,所以在王府最西面,院子占地很大,是宗正寺給安排的。将來成家或者分家,或者獨居一院也是好的。所以他的卧房也大。
趙敬是長兄,照顧家裡的弟妹們習慣了,問:“有什麼缺的嗎?前幾天張家鬧出這種事,前日被官家申斥,祖父也是怕你心裡還記恨。”
趙誠聽了也不争辯,明知故問:“張家出什麼事了?”
趙敬錯愕看着他,見他一臉茫然,才失笑:“也是,你連院子裡都沒出去,張堯和人争風吃醋,讓人打斷了腿。以後都怕站不起來了。”
趙誠問:“這麼嚴重?那官家為何還要申斥他?”
趙敬:“也不是因為申斥他,是禦史台彈劾張相公。當日他出言不遜,也就是平日裡跋扈放縱的後果。”
趙誠很清楚張堯當時罵了什麼,罵郭奉,官家的護衛頭子是狗奴才,那誰是狗?
趙誠:“那是他咎由自取。”
趙敬才說行了你知道就好,趙敬見他不說話,也住了口,靠在羅漢床上,感慨;“你這屋子倒是舒适。”
趙誠依舊懶洋洋躺在羅漢床上,靠着靠枕說:“我整日在家,隻能折騰這些,正好養了這麼久也好了,謝謝兄弟們為我擔心,正好新尋來廚娘,請大家吃個飯。”
趙敬見他還是和從前一樣豁達,萬事不放心上,也就放心了,說:“也好,你二哥惦記你的酒多時了。”
趙敬走後,趙誠一個人出門,原本是去看鋪子裡的,但是半路上遇上章衡,兩人上了酒樓,剛上樓就遇到迎面過來的一名武将,那人見了他,則是一直盯着。
趙誠突然想起他是誰了,郭奉,兩人曾經比過拳腳功夫,一見如故。
君子之交,隻是沒想到張堯的事情,暴雷在了他身上。
郭奉今日出來散心,也是因為和張堯大打出手,被禦史彈劾,陛下有意回護,才讓他閉門思過。
他是将門出身,河東人後來提拔到官家身邊,侍奉這麼多年少有出錯的時候。這些時日一直獨來獨往。
趙誠沖他一笑。
郭奉年紀比他年紀大,客氣說:“五郎。”
趙誠:“今日必須請你喝酒了。”
郭奉一笑,沖他擺手,兩個人坐在一起隻管喝酒,誰也不提朝中事。
等喝到上燈了,郭奉才說:“不能喝了,我過幾日要去籌備正月裡的打球賽,你今年還參加嗎?”
趙誠搖頭:“不參加。”
郭奉點點頭也不再問,兩人各自歸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