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識到圓真要打方譽,白樂妤就疾沖過去,可畢竟兩方人隔着一段距離,她沒能趕上。
九品禅杖的威力将方譽撞出去很遠,夜空響徹的煙火照得地面忽亮忽暗,地面方譽落下的血形成一條長線。
白樂妤攙住方譽,滿目紅血令她憤怒叱罵圓真:“神經病!我倆又沒親嘴又沒上床,講幾句話都不行嗎?”
“咳。”一口濃稠的血黏濕白樂妤胸前衣裳,方譽的手按住白樂妤肩,“不是,不是主持的錯。”
他想借力站起,柔軟的紅袖卻因此難以控制地滑落,露出一角屬于海魂珠的冰藍色光。
海魂珠手鍊?她的海魂珠手鍊?
方譽猜對了,白樂妤是真把曾将手鍊借給方譽用的事忘了一幹二淨,此刻看到她還反應了好幾秒。
杭星瀾緊随其後跑來,彎膝半跪到方譽腿邊,手掌亮起複蘇的光暈,沒過一會兒嚴肅地道:“妤妤,他的腿斷了。”
“斷了?”禅棍一下豈能斷掉大乘期修士的腿,“他之前也打過你?”白樂妤想到今晚方譽的異常,想到她催促他快走,想到她拉着他跑,火氣騰地覆蓋整顆心髒,“就這樣你還替他解釋!”
“因為是他破了戒!”圓真提起禅杖用力十足地撞擊地面,棍底紮進地中數寸,聲如洪鐘,“他控不住自己的心,鐘意于你!”
方譽,喜歡她?
落在肩頭的手指一縮,白樂妤低頭看向方譽,方譽卻面色慘白地回避了她的視線,可能是一時無措,他能看穿所有人對白樂妤的感情,卻無法在面對自己滋長的感情時遊刃有餘。
在給方譽治療的杭星瀾咬起牙,又多一個情敵!
圓真義正詞嚴:“老衲屢次三番勸誡相阻,他全然不聽!今日還聯合明濟聯手欺騙,隻為抽身見你,老衲怎能無視他的堕落!”
怪不得方譽今夜遲到,明濟臉上還有巴掌印。
“白教主,你是了解明頌多不容易才能修佛的人,你對虛境假戲的态度老衲也看在眼中,還請讓開,讓老衲阻他誤入歧途。”
“那又怎樣?”白樂妤沉下聲音,方譽一愕,擡眸看她。
“他喜歡我,那又怎樣?”白樂妤冷聲重複,将方譽交給杭星瀾,站起身,“我是不想讓他喜歡,我會避免讓他喜歡,可他還是喜歡上了,那又怎樣?哪能怎樣?”
她右手擡起同時聚出一團洶湧的火球,“人的情感不是衣服,拿把剪刀随便就能剪碎,我當事人都沒說話,你憑什麼喝令他斷情,你算老幾啊?”
火球砸出,白樂妤也沖過去,一連甩出數招,和圓真打起來,“你懂不懂什麼叫尊重!”
怒氣湧動的吼聲響徹森林。
兩人身影相撞,戰況焦灼,杭星瀾治療着方譽斷裂的腿骨,吃醋地癟癟嘴:“你快點好,省得妤妤心疼,你也别感動,妤妤對我也是一樣的!”
方譽盯着纏鬥在一起的白樂妤和圓真,沒有說話。
很多年前白樂妤為他打過一場,那個時候是和他父親,他的父親不想讓他修佛。
如今白樂妤又為他打起架,情況卻反過來了,圓真想要讓他向佛。
方譽捏住手腕發藍光的珠鍊,情況是變了,但白樂妤始終如一,唯獨她在始終尊重他的意志。方譽不知他是從何時開始為白樂妤落了心,現在想想,或許早在第一場架的時候。
夜幕煙火綻成盛大的花,白樂妤怒火中燒,一躍騰空,上一回她如此憤怒還是看到一心為人的獸神被活活燒焦,她急速落腳,踩住圓真兩肩,後仰身體,揚起手指。
纖長的指尖聚出藤刺,沖圓真的戒疤兇狠劃下。
“啊!”圓真痛得叫喊,不止是痛,更是侮辱,是踐踏。
将圓真頭頂的十二個疤點劃爛,白樂妤跳下來,圓真剛要發難,她扭過頭,目光灼灼:“你以為你為何會在洄遊虛境變成他爹?”
被扯進境中的意識也在影響虛境。
圓真怒道:“你說我在當他爹?我怎麼會像他爹?我——”他愣住了。
他剛想說,方譽想修佛,他是在幫他自控,豈能和應康混為一談,但是……他真的是在幫方譽嗎?還是和他爹一樣,都是在逼他。
逾矩的不僅方譽,也是他?
“本尊言盡于此,懶得和老頭講話。”白樂妤瞄了眼圓真頭頂,當下的圓真配不上這十二點戒疤,不如劃爛。
她輕蔑地移開眼神,走向方譽,蹲下來,重新攙住他,“可以滾了,魔域不歡迎你,明頌也不會跟你走,從今天開始,明頌就留在我們魔域!”
方譽:“我。”
白樂妤捂住他的嘴:“我的決定就是你的決定。”
手掌下,方譽冰冷的唇微微彎起,他隻是想說他可以,白樂妤明知他的答案,但不想他和圓真徹底鬧僵,不準他親口說,非要把一件他願意的事變成她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