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運之子,得一界氣運加持,凡跳崖必奇遇,凡修真必飛升,可謂幹啥啥行,不幹啥啥也行。
然而,牽系一界氣運的氣運之子飛升以後呢?從未有人思考過。
無作為世界意識,十分肯定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倘若林曜飛升,全世界都将随他的飛升毀滅。
天道悖逆均衡大道設置氣運之子已經夠偏頗,但白樂妤真沒想到,天道還能更自私更無情千百倍!
隻要祂選中的人能飛升,其他人都無所謂。
世間萬物,俱蝼蟻。
空間将崩,碎片塊塊掉落,搖晃的廢墟中,白樂妤垂眸,認真、深刻、徹底地思考了下無“再殺一回林曜”的請求。
“不幹。”一息不到的時間,白樂妤直接拒絕,“你當我傻?宰了林曜會引來天道,天道抹殺多痛啊。”
“你上一世不是幹過嗎?”無反問。
“那我當時知道我會被天道抹殺嗎?知道還幹,我又不是瘋了!”
無落在白樂妤面前,什麼話,她哪裡不瘋哪裡不敢,重生明明可以安穩生活,非要向天道報仇雪恨。她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連天道是有沒有形都不清楚。
“殺了林曜就能解決問題嗎?”白樂妤提出問題,黑亮的眼裡澱着一把火,看似不着調,實則比誰都清醒。
依照無的說法,殺了林曜能斷開他和世界氣運的連接,那麼上一世,白樂妤已經在無意間救過世了,前世的無為何還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
“殺了天道才能一勞永逸。”
天道在一日,就會有第二個氣運之子、第三個氣運之子……
無沉默了一會兒,“編号41675帶你重生時,我偷偷跟着你返回三百年前,并利用穿越能量帶來荊策作掩護。”
不愧是注視着世界的意識,連系統的編号都知道,白樂妤擡起手:“等會兒,我打斷一下,帶荊策你是怎麼想的?也不選個聰明人。”
“我倒是想選。”無語氣也很郁悶,“但穿越不過瞬息,我沒時間選……來到這裡後,我藏于荊策魂内不露聲迹,期待着你能打敗天道。
你做得很好,收服魔教、問峰會決、世渺鑒、天目審判,你撐起了墜落的碧落島,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撐起這個因為氣運之子将傾的世界。
可是,天道之力,于你仍不可抵擋,你在異火劫難中死去,我雖清楚編号41675能夠救你,但也決定不再将希望賭在你一人。
殺天道雖能一勞永逸,可若殺不了,就隻能夠殺林曜,因此,雨聲連綿的日月森林裡,我在荊策靈魂中‘蘇醒’,并為他編造了穿書龍傲天穿錯人的謊言。”
從無形成的光團身上感知不到力量。
“我是世界意識,世界意識非修真者,非神非佛非魔,僅是一道意識,自身沒有能量,可調動世間飄蕩的靈氣,但不能用以傷害世間生靈,故而,我需要借助荊策、妖帝這樣的外力。”
無常跟荊策說,祂要沉睡恢複力量,其實不然,祂是去外面吸收了,無像一間倉庫,力量用完需得補充庫存。
也是因為這樣,無沒能發現荊策幹的垃圾事。
“異火之劫後續種種白教主已經明了,我想殺林曜,但你空缺的兩百多年我沒成功,你回來後,招魂、競技、妖魔、洄遊虛境,我更屢屢失敗,我力不從心,思考起是否該告知你真相。
林曜太難殺了!唯有你前世辦到過。
我希望你能再次出手,但殺林曜會被天道殺,等于殉道,你很不容易能再活一生……直到聖裁開始我都在猶豫。
我想最後再試一次,我用過聖裁有資格得到答案的條件将你絆住,幹擾聖裁為落單的林曜安排殺關,如果我成功了,皆大歡喜,如果我失敗……
聖裁一能夠檢驗白教主,是否具備為救世犧牲的聖人心性,二能夠提升白教主實力,為殺林曜添磚加瓦。”
這就是無從跟着白樂妤重生,再到現在的全過程,現如今祂想拜托白樂妤,幹掉林曜舍身成仁。
一口氣将守了許久的秘密道出,無還有點激動,光團上下左右爍動。
白樂妤聽完,看着祂表示:“你哪隻眼睛看我像視死如歸的聖人?”
無滞了一下:“白教主,别開玩笑了,我沒有眼睛都知道你是,聖裁判斷你通關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才别開玩笑了。”白樂妤回了過去,“瞧不起誰呢?殺林曜是覺得我殺不死天道,我還沒真正對上過天道,你怎麼能确定到時候不是天道跪下來叫我娘?”
無噎了噎,知道白樂妤腦回路清奇,但也太清奇了,眼下關注點不該是天下蒼生嗎?
“白教主,我相信你繼續成長下去或許能達到天道地步,隻是時間來不及了你懂嗎?”
無着急地進一步解釋,“時間回溯了三百年,如今業已過去兩百多年,林曜快大乘後期,常人從大乘到渡劫再到飛升,幾千載尚不能成,于林曜易如反掌。
而一旦林曜飛升,世間萬物盡毀,等不及你慢慢成長複仇天道了,應對此劫刻不容緩,若你執意殺天道不殺林曜,我必另擇人選,燕貞修為高深,也許他也能跨越氣運阻隔殺死林曜。”
無聲音沉重,“我不能将希望賭在你一人身上。”
外界。就在白樂妤和無交流時,太微神域域界防線外,方譽對靈網的重新搭建達到最後一步,浩瀚穹頂被切出的分界線緩緩閉合,接口光澤流淌。
防線邊緣,杭星瀾捧着世渺鑒翹首以盼,謝淵寂放下手蓄勢待發。
主城宮殿内,林曜執一把纏繞雷電的月牙白劍,青衣飄飄,浮空立在詭奇巨樹之前,身後蒼穹雷電閃耀,一人一劍抵抗成千上萬太微神域直筒袍修士。
主城宮殿外,李斷眉、楚衡,還有其他幾百名魔修,帶着五艘金船,血脈偾張,不懼死亡地沖向宮殿。
空間崩塌的聲音響着,白樂妤忽然笑了起來。
她聽出來了,無的意思是——
為救世,妖帝可以死。
郗河可以死。
她可以死。
燕貞可以死。
大家都可以死!
無說了很多話,包括前因後果,包括事态嚴重性,卻也揭露了一個事實——
這些年,祂為達目的,借着妖帝等人的手,傷害了許多人,且不在乎傷害更多。
白樂妤向前走了幾步,離光團更近,近得幾乎要碰到,無看不出她想做什麼,有些局促地将充當手的小觸手背到身後。
祂尋思,祂說了這麼多白樂妤應該能理解了吧?能和祂共鳴吧?
猝然,白樂妤擡高雙手,抓住了無,磅礴的力量緊随其後撞擊向無的身體。
“我白樂妤的命,我想怎麼花怎麼花,我能為大義死,但你用大義強迫我死,不行!”
白樂妤鉗住了光團,用她強悍的元神将無包裹,“我白樂妤也隻選最優解,能殺天道絕不殺林曜!這麼多年你害死了多少人,我有個更好的主意,不若讓我吞噬了你,為我斬殺天道助力!”
她瘋了!
她居然要吞噬世界意識!
無驚駭無比,強烈反抗,四周的空間因白樂妤和祂的争鬥崩潰得更加厲害。
瘋了瘋了瘋了!祂可是世界意識!即使生來不具備像神佛般的神力佛力,祂也是一個世界演化出的意識體,對世界具有掌控力,豈是凡物?
無劇烈地抵抗,光團猶如麻花一樣扭動,是祂剛才述說的話,沒能向白樂妤展現出祂的強大嗎?她竟如此大膽!
無自洪霊年代誕生,迄今十萬年,十萬年都沒見過這麼離譜的人!
救命救命,誰來阻止阻止,對了,燕貞!
初始空間時間流速等同外界,漩渦世界半年等于外界一天,白樂妤當時騙燕貞七日,算算時間燕貞差不多該醒了。
無分出一絲精神……就在這時,在他倆旁邊出現漩渦,與其說是傳送,不如說是燕貞一鞭子甩裂了聖裁世界走了出來。
肉眼可見的低氣壓,雪衫腰帶都有些松垮,眉目冷寒,線條清晰的薄唇緊緊抿着,看着人仿佛就能将人凍成冰。
太好了!無想,如此憤怒,定能幹擾到白樂妤。
“燕貞?”和無鬥争的白樂妤看到燕貞,他淡色的瞳内壓着風暴,握鞭子都快把鞭柄握碎了,蒼白突出的指節凝結着凜冽碎冰,“你快出去,聖裁快塌了,再待這裡會死。”
燕貞微有怔神,指節一縮。
“我——”白樂妤話還沒說完,燕貞擡起手掌蓋住她的臉,低頭兀地堵住了她的嘴,在四處崩碎中,貪戀地掠奪起她的氣息。
被白樂妤抓在手裡的無:你禮貌嗎?
“可——”
冷冽的吐息占據口腔,燕貞吞掉白樂妤要說的話,用力又深入,白樂妤欺騙他七天後回來,他因此忙碌七日,将他們的家,他們生活的漫山遍野盡數點綴亮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