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翳籠罩着謝淵寂漂亮的半張臉,從下壓的眉毛到下撇的唇瓣,都透着濃烈的焦躁與不滿。
“你喜歡我還是觀滄?”,一句敵意滿滿的質問,将白樂妤都問懵了。
她坐在桌面,看着站身前的謝淵寂,理論上:“你不就是觀滄?”
“那不一樣,我又沒那勞什子觀滄的記憶和感情。”謝淵寂放在白樂妤腿邊的手上移,一把攥住她的腰。
他在問,白樂妤上一世和他在一起,究竟是因為他是他,還是因為他是觀滄轉世。
這個念頭像魔障一樣侵入謝淵寂的腦子,鑽入謝淵寂的心髒,他找人打架打了一整天都打不掉,他快嫉妒瘋了。
木桌平直的邊緣壓上白樂妤大腿後的肉,她幾乎要掉下桌子,大腦也如同被壓了一下,擠出一道靈感。
合着謝淵寂自己在吃自己的醋!
白樂妤彎眼,伸指穿過謝淵寂發絲,捧住他的腦袋:“我也沒有長羽的記憶和感情啊。”
喜歡誰,不喜歡誰,白樂妤從來由白樂妤做主,不是受了她是誰轉世的影響。
謝淵寂兇巴巴:“你确定?”
白樂妤發笑:“你要是想聽相反的話我也……”
謝淵寂擡掌捂住了她的嘴。
白樂妤唔唔兩聲,瞪圓眼睛,也擡起兩隻手揪住謝淵寂兩隻耳,他耳朵發燙,惡狠狠地兇道:“我準你揪了?松手。”
“窩準了,你宣松。”氣呼呼又含糊的聲音讓人想起卷起來的小刺猬,兩瓣唇在謝淵寂掌心移動,他别扭地放下手,脖子都紅了。
謝淵寂不自在地看淩亂的桌面,閱過的話本内容閃過腦子,氣死,剛才好像不該用手,話本裡都是用嘴的啊啊啊啊!
不對,他為何要氣死,他謝淵寂,才不想和白樂妤嘴對嘴!
放開他耳朵!
“呵。”白樂妤輕輕的笑聲猶如羽毛騷動謝淵寂耳窩,落在他雙耳的兩手後移,去理順他因為打架亂掉的鴉青色長發,“小謝脾氣最暴,也最好哄。”
“誰最好哄了?”謝淵寂打掉她的手,赤瞳浸滿氣憤,覆在她腰上的手一攬,“都是因為白癡的天言令縛,你剛用了天言令縛吧?”
“你還倒打一耙?”白樂妤擡腳,不落下風地踩上他的腿,拉開兩人距離,“是我命令你腿硬邦邦的嗎?”
謝淵寂大腿肌肉比之前更緊繃:“……就是你幹的!你還嘴硬不認!”
白樂妤用力一踩:“到底誰嘴硬?”
她都無語了,仰頭晃晃搭在頸後的頭發,視線擦過窗外,見到一抹紅一頓,“明頌?”
她從心裡綻放欣喜,當即就要跳下桌子,孰料身前的謝淵寂突然發難,柔軟的唇相撞,牙齒刺破她唇上的皮,紮進肉裡。
“嘶。”白樂妤抹了下唇,指尖染上鮮血,“謝!淵!寂!”
“哼,都是天言令縛的錯。”謝淵寂将眼神從她流血的紅唇移開,“怎麼辦啊,你要這樣見秃驢嗎?太有損魔域之主的形象了。”
“我服了你了!”白樂妤跳下來,從窗口瞬移出去,“誰幹的誰丢人,反正我不丢人。”
不過距地面五層樓的高度,方譽在外面将五樓發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眉頭稍微皺了皺,那點褶皺在白樂妤出來時消失于無形。
“明頌!”白樂妤臉泛驚喜地向他奔過來,銀色的裙擺在黑夜裡像深海波動的月光。
她也在看方譽,他穿的不是僧衣,而是他未拜入靈禅域前常穿的款式,紅衣黑腰帶,他的身後還跟了幾名熟面孔,像從前雲落墟的弟子。
白樂妤稍稍困惑,跑到方譽面前站定,“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沒做好陣法,你不是要出家嗎?”
方譽露出怔色,轉瞬領悟了她的意思,绯紅豔麗的唇泛起溫柔又勾人的笑意,糾正道:“是出嫁。”
“是出嫁!”
身後雲落墟弟子紛紛起哄,看道侶的眼神在他倆身上移來移去,“我們就是嫁妝!”
白樂妤:“什麼?”
方譽:“我回靈禅域整理了我的勢力,我想帶着我所有的人和錢加入魔域,小白,可以嗎?”
白樂妤:“可……以?”
什麼!方譽麾下的人個個都是精英,除了情報搜羅分析人員,其中還有不知多少的煉器師,世渺鑒能量産銷售全世界,少不得這些煉器師的貢獻!他們沒一個吃幹飯的,方譽要帶他們一齊并入魔教?
“你瘋啦?”白樂妤憋不住吃驚。
“是贈你的嫁妝。”方譽輕笑,在得知他是梵渡轉世後,他想通了,跨越十萬年的重逢豈能不是緣分?相逢是緣,相知是緣,先前種種,是他錯誤執拗,進了死胡同。
方譽情緒調整得很快,一天之内,他不僅悟道升了級,腿傷痊愈,還收拾好靈禅域的一切,帶着他的人和錢返回魔域,生怕遲了幾息耽誤白樂妤時間。
“其他人已由元堂主領着入住,我身後幾位是個中骨幹,我正要領他們去見宗護法。”
白樂妤看着方譽绯豔的唇張張合合,腦子逐漸清空,唯剩下一個想法:他将他的一切獻給她。
她不由撲過去抱住方譽,雙臂纏着方譽寬闊的背:“你明知道,我不會回應……”
方譽淺淺一笑,涼絲絲的手掌撫摸她的發:“我明白你在擔心什麼,我會等待你大業成就的那天,你專心做你想做的,現在不用去考慮其他。”
該死,他好貼心,白樂妤埋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安靜了一會兒退離,調笑道:“你還俗圓真不難過啊?”
方譽作思索狀,溫和地笑:“我離開時主持在哭,此時大抵仍未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