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努力擡起小手,輕輕搭在男孩的手背上,露出一個沒有牙齒的甜笑。
公子政隻覺得手上的觸感太過柔軟,他本可以收回手,卻下意識反握住嬰兒的小手。
嬰兒得到回應,開心地蹬腿。
他嘴角不自覺勾起,突然覺得,養這麼個小東西也不錯。
攔住侍女的護衛神色不虞。他故意讓公子與這野種碰面,要的可不是這種效果。
他拱手提醒:“公子,得出發了,不要讓範老久等。”
公子政沒說話,他取下腰間随身帶着的玉佩,放在嬰兒枕邊。
“這是公子的心愛之物,怎麼能……”侍衛想要勸阻,卻被眼前這個九歲兒童用眼神制止。
公子政讓侍女替他向阿娘問安,徑直走出門去。侍衛見狀連忙跟上。
二人一路無話,出了府,侍衛接過乘石,欲扶公子上車。
公子政自己上了馬車,他回頭,半邊臉被陰影淹沒,冷聲道:“現在你的主子是我,若再有二心,你便回秦。”
侍衛咬牙應下,仍然不甘心:“這個孩子,會成為日後公子掌權的障礙。”
阿政卻答:“若是連一小兒都容不下,有何能力談及日後?”
侍衛知道公子是鐵了心不動這嬰兒,隻能低頭應是。但他心裡更清楚,此事公子不做,自有他人來做。
這個孩子的出身,并不被期待,引起的震動足以跨越千年。
為此,十九局為他制定了匡複計劃,将本不應該存在的長康君,從曆史上除名。
傅溪,便是此次計劃的執行者。
她拿着汪泉提供的信物,被人請入府中。
在屋内幹坐許久,一位粉衣女子姗姗來遲。
耳邊傳來值班員張柯興奮的聲音:“這個姐姐真好看,應該就是曆史上那位趙姬了。”
旁邊傳來一句嘲諷的女聲,正是任敏:“叫姐姐?叫奶奶都差輩了。”
傅溪也以為這女子是那位趙姬:“夫人。”
那女子愣了一下,一邊給傅溪倒茶一邊嬌笑:“姑娘真會說笑,我家夫人天人之姿,豈是我等蒲柳之姿能攀扯的。”
傅溪抿嘴,為了緩解尴尬,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侍女見狀,彎了彎嘴角,站起身:“姑娘稍等片刻,夫人很快就到。”
獨留傅溪一人待在房中。
不知等了多久,久到耳機裡那兩人都停止争執,回廊處一位錦衣女子款款而來,傅溪想着,這位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趙姬了。
“快來!這次是真的趙姬!”耳機傳來值班員興奮的聲音。
任副組長在旁邊冷嘲熱諷:“我倒要看看,這個天人之姿,是不是名副其實!”
傅溪一眼望去,隻覺得錦衣女子同粉衣女子長得都一樣,隻是走姿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她站起來側過身正對着錦衣女子,讓十九局成員能夠看得清楚些。
原本一直吵吵鬧鬧的耳機,突然一片寂靜,傅溪很是奇怪,她小聲詢問:“不夠天人之姿?”
“……不,……是太夠了。”耳機裡傳來任副主任恍惚的回答。
能夠回答她的值班員現在已經面紅耳赤,努力壓着胸口,才能抑制住自己的少男心:“難怪,不說汪泉,哪個人看了不心動?”
“确實!我現在都有點嫉妒汪泉。”研究員摸摸下巴。
組長好歹五十多了,最先清醒過來,給大家澆冷水:“再美的人,也是一捧黃土了。嫉妒汪泉什麼?嫉妒他年紀輕輕,餘生都要蹲監獄嗎?”
關于自己容貌在兩千年後引起的反應,祁瑤一無所知。
“汪泉是姑娘的兄長?”祁瑤笑,語調溫柔,汪泉已經消失半年,突然冒出來一個拿着信物的女人,自稱是汪泉的妹妹,讓她生疑,“怎麼我瞧着姑娘同汪泉,無半點相似之處呢?”
傅溪這次是真的疑惑,她誠懇反問:“不都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祁瑤笑笑,不同傅溪争辯。
傅溪從包裹中,取出一卷竹簡:“汪泉不告而别,夫人不好奇原因嗎?”
祁瑤笑意微斂:“想必是他有事耽擱了。”
傅溪把竹簡放在案上:“你們二人的事情,被我父母知道,聽說夫人已有夫婿,我們小門小戶,不敢得罪貴人……,這是汪泉寫的絕情書,還請夫人收下。”
祁瑤并不去看,她現在确信這女子,一定綁架了汪泉。她知道,汪泉,絕不會這麼對她。
她站起身,湊近傅溪,語氣關心,表情卻帶着不善:“姑娘可覺得頭暈?我家侍女第一次下毒,可還對你胃口?”
傅溪想掙紮着站起來,卻手腳發軟,她栽倒在祁瑤腳邊。
她隻覺得眼皮好重好重,恍然間腦海中又閃過汪泉對趙姬的形容——天真無邪,善良可愛,傅溪隻覺得受到了欺騙,徹底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