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回的感動都意味着“背叛”,每一次的肯定都等同于“損害”。蒼蠅長凝來了看這裡:沒有人需要你的欣賞!小偷的“欣賞”,對失主來說,無疑是一場災禍。
陽光正好,明亮而溫暖的光線灑落在禦花園的每一個角落。
太平公主的臉上洋溢着惬意的笑容,那笑容恰似春日裡盛放的花朵那般絢爛。她不時地停下腳步,駐足欣賞周邊的美景,整個人顯得輕松自在。然而,與太平公主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上官婉兒,她雙眉微蹙,眼神憂慮,心不在焉地走着,周圍的美景完全不能引起她的興趣。
上官婉兒歎氣:“我是不是……識人真的不行啊?”
公主立刻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不管因為何事,因為何人,都不值當你懷疑自己!”
“近日我宮裡……唉!算了!”上官婉兒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我雖不知你具體因誰發愁,但記住,你可是要‘稱量天下’的人,那點瑣事不該擾你的心神。”公主側身摘下一莖連翹花,微笑着将它插在婉兒的發間,後退了一步仔細地端詳,點頭間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上官婉兒愁眉不展,摸了摸發間的連翹花,說道:“可是作文容易,人事難啊……”
公主聽了,忍不住笑說:“你這話說的,我頭個兒不同意啊,不知道當你炫耀呢!”看到婉兒依舊愁眉不展的樣子,趕忙又說:“好好,難!那我給你出個主意,尋個能替你分理人事的,不就好了?”上官婉兒剛要開口反駁,公主伸手攔住她:“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就是難找麼!不是我說你啊,這就是你們文人的臭做派了!”
上官婉兒驚愕不已:“如何扯上做派了?”
公主一擺手,似是無奈又似是感慨地說道:“你們這些個文人啊,每日裡就知道在遣詞造句上頭花費心思,時時刻刻都在精雕細琢,非要從衆詞裡選出一個自認為是‘最好’的,才肯罷休!你們卻不曉得,字詞或許有那所謂的‘最好’,可這人世間的人哪有什麼最好的呢?不要總是想着什麼‘唯一’!”
婉兒聽聞公主這一席話,不禁若有所思。
太平見狀,接着說道:“眼前不就有一個現成的例子嗎?你且看那個陸元方,以為朝廷缺他不得似的。他的祖父陸琛,可是因為洩露宮中機密而死的,他作為孫子,自當夾起尾巴做人。瞧他平日裡,這個也小心,那個也謹慎……哼,裝模作樣是持久不了的,骨子裡帶着的東西如何改得了呢,到底步了他祖父的後塵!”
上官婉兒聽着聽着,不禁陷入沉思。
太平公主又勸說道:“所以說嘛,用人就應當大膽一些!先把數量給搞起來,然後再去挑選有質量的嘛,阿娘不就一直是這麼做的嗎?你呀,白在禦前都呆那麼多年了,怎麼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呢!”她伸出手指朝着那額頭戳去,一下又一下,連點了好幾下,婉兒“嗯,嗯”地應着。公主忍不住揉捏對方的臉頰,婉兒忽然叫道:“你說的有一點我不贊同!”
公主停下正在揉捏的手,樂呵呵地看着婉兒等待下文。
“有些人就是唯一的,是無法替代的!”
公主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
上官婉兒一愣,急忙說道:“比如你,你對我便是唯一的。”
公主這才回過神來,笑道:“嗳呦,知道知道……”臉上又重新綻放出笑容,“那麼我的大才女,想好你的戰術了嗎?”
上官婉兒搖頭。
公主挽起婉兒的手臂,“走吧!咱慢慢琢磨這破事!”
當晚,太平公主與武則天不可能發生如下對話:
公主問:“娘您說,一個人總是反複叨念着‘成佛’,滿心滿腦都想着要成佛,這般情形可否算作一種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