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血滴答滴答流到地上的時候,一句沒喊痛,現在縫完針處理過傷口之後卻說好痛。
路秋澤在漆黑的樓梯間半蹲着,手機聽筒緊緊貼在耳邊,恨不得鑽進去聽,一絲一毫的動靜都不放過。
樓梯間的綠光在他眼中幽幽亮着。
結果聽到一個算得上陌生的男聲,他的心裡已經隐隐有了答案,但不願意确認。
直到聽到程渝叫出他的名字,路秋澤咬牙切齒把手機拿的遠離自己,惡狠狠罵了一聲。
憑啥在外面段西越聲音端的跟什麼似的,私下裡随意自然也能獲得程渝的關注。
他就像陰暗處的老鼠窺探着别人光明美好的生活,盯着程渝的點點滴滴不放過。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路秋澤之前仔細探究過這個問題,然後平滑的腦層面經過研究得出了答案。
可能是因為程渝人特别好,他從小到大真正交心的朋友不多,所以他想和他做最好的兄弟吧。
出于對好兄弟朋友之間的占有欲和排他性,他現在對于段西越那個裝逼男心中有一萬個不滿。
發小又怎樣,是發小就能控制程渝的私人生活嗎!
結婚了都得給彼此留出私人空間呢。
更何況段西越就是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裝貨。
他聽着手機中那端說痛的聲音,惡心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一個一米九的大男人裝柔弱,他想起來有那麼一個詞很貼切,白蓮花。
傻逼才會相信。
“我待會幫你洗,或者找護工上門?”程渝耐心且溫柔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中。
路秋澤:“……”
天殺的,他錯了。
程渝一定是被段西越給蒙騙了。
啊啊啊。
手斷了嗎不能自己洗澡需要别人幫忙??
是不是還要摸摸腹肌碰碰肩膀擦擦水珠然後說說笑笑?
段西越真的太給男人丢臉了。
好惡心。
段西越說好,“想吃什麼我給你做,給你泡了蜂蜜水解酒。”
溫熱的蜂蜜水裝在透明杯中,散發着淺金,有股淡淡的光澤感。
程渝喝完之後,“不用,我來做吧,你歇着就行。”
嘟、嘟、嘟
手機屏幕上電話已挂斷。
段西越的眼底染上不屑的色彩。
聽清楚程渝的話之後,段西越難得有些僵。
“算了吧,我突然又不餓了。”
程渝蹲下身取碗,淘米,洗幹淨,他邊幹活邊大聲道:“不行!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自己有胃病不知道嗎?”
他雙手濕潤沾着水,蹬蹬蹬跑過去,“手機……手機。”
段西越用左手把手機遞給他,仰着頭:“小心點。”
程渝平時做飯的機會不多,他喜歡點外賣或者出去吃,被他媽罵了就老實待在家裡吃,家裡的阿姨做飯也還可以,所以其實他很少會自己做飯。
上次他做飯還是在上次。
一年前,高三的時候。段西越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時學業緊張,他作息不規律導緻胃病。
程渝趁段西越睡着後才離開醫務室,然後拎着一個保溫桶回來了。
保溫桶是粉色的,少女粉,印着卡通形象,三層,空間充足,怎麼看怎麼可愛。
程渝拍了拍滿當當的保溫桶,“我從家裡偷來的,可愛吧,猛男專用。”
躺在病床上的猛男:“……”
行吧。猛男粉。
程渝擺好,一層雞蛋羹,一層山藥炒,看不出來菜品,一層白粥。
寡淡,綠色,健康。
他掏出勺子舀了一勺雞蛋羹,用蓋子在下面接着,靠近嘴邊吹了吹。
“張嘴。”
段西越嘴唇很幹,他虛弱道:“我隻是胃病,手沒斷。”
程渝瞪了他一眼,自以為兇神惡煞。
眼睛大而圓,睫毛好長,淡粉色的嘴唇。
段西越很識眼色老實的說了一聲:“好吧,手突然沒勁了。”
入口,鹹的像撒了一袋鹽,有股腥味,難以形容的口感,像沒煮熟,他垂着眼睛,咀嚼的速度變慢。
咯嘣一聲。
雞蛋殼。
段西越:“……”
面有菜色:“你做的?”
程渝期待的看着他,“是啊,怎麼樣?比你做的好吃嗎,感覺我在做飯這方面其實也挺有天賦的。”
感覺得很好,下次别感覺了。
段西越艱難出聲,“還……可以吧。”
在程渝用筷子夾起山藥和混着不知什麼東西烏漆麻黑一團的未知食物,連忙出聲:“等等,我想喝粥。”
程渝一頓,轉而舀了一勺粥。
段西越隐隐放下心,白粥總不會出錯吧。
觸碰到粥的那一刻,他心想,心真是放早了。
又沒煮熟。
米梆硬,還燙嘴。
段西越囫囵吞咽下去,不知道懷着何種心情吃完。
然後晚上胃病加重了。
廚房鬼才程小魚。
為了身體健康着想,少吃程渝親自做的飯為妙。
段西越伸手用手指擦了擦他臉上濺到的水珠,溫熱光滑。
蹲在毯子上認真搜索的程渝,他眉輕輕蹙着,口中念念有詞。
手機滑動的彩色倒映在他眼中。
“好,我學會了!你等着吧。”
程大廚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