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越當然注意到了安淮進入了直播間,他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秒,有一瞬間的心虛慌亂,但又很快恢複如常。
他想到了今天下午他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安淮給他發來消息,自己直播的時候,安淮卻第一時間進入了他的直播間,還一句話都不說,彈幕也不發,這不是在發小脾氣是在幹什麼?
安淮有什麼資格發脾氣?
沈文越又想到昨天晚上安淮跟着程朔離開時的樣子,剛才那點心虛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而成了憤怒,放在鍵盤邊的手緊緊捏成了拳頭,臉上卻依舊挂着習慣性僞裝出來的和煦笑容。
他直接略過那些問Cherish的彈幕,假裝沒有看到一樣,回答起了其他彈幕:“我現在已經正式加入CDG戰隊了嗎?是的,但我的水平還遠遠不夠,還要繼續努力,要和隊友們磨合,所以現在一起打四排試試。”
“對,以後就和隊友一起打或者自己單排了,不和其他人組隊排位了。嗯,還是會抽粉絲和水友一起打着玩,大家别擔心。”
雖然他是作為替補加入CDG戰隊的,短時間内也沒多少上場的機會,但CDG既然從IHF手裡搶了人,簽下了他,也不會完全冷落,今天四排開播,就是CDG表示歡迎新成員,順便幫沈文越炒一炒熱度。
後面沈文越又說了些什麼,安淮已經聽不到了,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陣尖銳的電波聲,發出了陣陣耳鳴,讓他暫時失去了聽覺。
他臉色慘白的站在原地,雙目失焦,捧着手機的雙手在微微顫抖,然而他自己一點都感覺不到。
對面的程朔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他立刻站起身來到了安淮的面前,捧起安淮發涼的臉頰,在對上安淮空洞的視線時一怔。
程朔在瞬間得出了一個結論——
安淮好像并不知道沈文越已經加入CDG戰隊這件事情,沈文越并沒有告訴他。
這一刻程朔的心情複雜得無法用語言描述,他差點被沈文越的行為氣笑,雖然俱樂部都有保密條例,在沒有正式簽約之前,雙方都不能夠透露簽約的隊員是誰,但隻要一旦正式簽訂,被簽約的人就可以公開自己的身份。
所以聯盟經常有被簽約的隊員将自己的名字前都加好了戰隊前綴,俱樂部卻隔了一兩個月才遲遲公開的事情。
沈文越簽約CDG戰隊的事情今天早上就被各大俱樂部得知,那麼說明至少最遲昨晚,沈文越就已經簽了正式合同。
從昨晚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沈文越都沒有想過給安淮說一聲嗎?
但現在還不是罵沈文越的時候,安淮依舊沒有什麼反應,程朔有些焦急地用了點力,拇指陷進安淮柔軟的臉頰肉裡,在白皙的臉上留下了一點紅痕。
程朔已經準備從口袋裡掏電話打120了:“安淮?安淮?”
好冷。
渾身冰涼的安淮抖了抖睫毛,血液和心跳仿佛一起被凍住了,有什麼黑洞一樣的東西一直吸收他身上的熱量,剝奪他思考的能力。
大腦頭皮,太陽穴,還有脖子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刺痛,仿佛曾經有人拿着電極片貼在這裡,安淮在幻痛當中顫抖,一時間分不清楚現實和虛幻的界限,直到有一雙溫柔的手貼上了他的臉頰。
好溫暖。
安淮下意識地蹭了蹭,想從對方那裡吸取更多暖意。
程朔感覺到了手心裡的癢意,他愣了一下,就看到安淮的眼神逐漸清明起來,同一時間,安淮的聽覺也在慢慢恢複,手機裡的直播間還在繼續播放着沈文越的聲音——
“我當然是直男啊,沒談過戀愛,男的女的都沒談過……鐵直男的。我現在隻想專心訓練,争取在賽場上取得好成績,暫時不考慮這些。”
“之前那都是開玩笑的,我不是一直都和你們說是節目效果嗎,都是普通朋友而已。”
“以後都在CDG嗎?我的合約目前暫時隻簽了一年,但是我很希望能夠一直待下去,也不知道CDG一年後還要不要我哈哈。”
沈文越一邊抽空回複着彈幕,一邊操作,眼神時不時朝着直播間的右上角飄去,那裡安淮的頭像還挂着,說明對方依舊在直播間沒有離開,也就是說,對方肯定聽到了他說的話。
沈文越的心裡一陣快意。
他當然知道安淮喜歡自己,他就是故意這麼說的。
雖然安淮沒有向他表白過,沒有明說喜歡他,但沈文越早就從安淮的眼神和行為當中看了出來。
安淮太喜歡他了,不管他說什麼,安淮都會乖乖照做,一直待在他的身邊,每天發消息關懷他,不管是現實還是遊戲,安淮都隻依賴他,一點都離不開他。
昨天晚上和程朔離開,是安淮第一次忤逆他,沈文越決定給安淮一個小小的懲罰,讓安淮好好反省一下。
沈文越再次擊殺一個敵人,在彈幕的吹捧和誇獎當中揚起嘴角,他想,如果安淮在今天之内給他發消息道歉,他就原諒安淮,以後還是會在訓練外抽空和安淮一起雙排幾把的。
沈文越自覺安淮收到他的這份“賞賜”之後,肯定會像以前一樣高興得找不着北,眼睛亮亮地過來和他說:“文越哥,你真好。”
以前哪一次他對安淮做了過分的事情不是這樣?隻需要一點小小的安撫,就能把安淮哄好,哪怕隻是摸摸安淮的腦袋,安淮都會忘記所有不愉快,還是一樣回到他身邊。
所以這一次,也毫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