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名修女。
即使在異世界裡面,修女服也并沒有什麼創新,但這也是好事,一眼就能辨認出。
黑色的頭巾,白色的圍脖,下面則是一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袍,銅制的十字架垂在胸前,非常得簡單樸素。
在衣服和配飾上面,都沒有奇怪的标識,不過如果隐藏在暗處的話,不上手也是無法仔細查看的。
太宰治掃了幾眼,先看完衣服上面的細節,這才把目光轉到修女的臉上。
她看上去三十歲左右,頭發一絲不苟地藏在頭巾下面,膚色較白,臉上有些曬斑,嘴角挂着微笑,眼睛也順勢彎成月牙,長得并不算特别出色,隻能說清秀,但五官合起來卻十分順眼。
低眉垂眸的時候,自帶一種柔和的順光,是那種極容易讓人有好感的樣貌。
她雙手拿着一把掃帚,放在胸前,握在上面的手指很長,但并不纖細,能看到略微有些粗大的指節,這是一雙做過粗活的手,不過由于姿勢的問題,無法通過繭來辨認是否有戰鬥的經驗。
修女服太過蓬松,完美地遮蔽了一切的痕迹。
從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她之前是在打掃衛生,發現了自己停留在門口,這才走過來看看情況。
問題是,太宰治現在的位置是特意找過的,從門口處往外望的時候,照理說是無法看到他的身影才對。
而且他在打量這座孤兒院的時候,也沒有看到這位修女清掃院子。
要不然就是這位修女實力強大,神出鬼沒,離得老遠就發現他的身影又極為迅速地蹿了過來,中間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要不然就是她一直呆在便于監控外側的視野盲區之内。
當然也有可能是湊巧,但太宰治不相信任何巧合,尤其是在接受過揍敵客式教育之後,在實力上面有着極大的提升。
如果他用湊巧去辯稱,他在訓練上面都可以被折磨個七八回了,雖然捉迷藏赢了少了刑訊室,但想要單純讓人痛苦的方法卻不知道有多少。
颠父颠母,尤其是颠兄,都是名副其實。
太宰治能在衆多孤兒院裡面挑出這個來,自然也有他的考量。
天空競技場附近的教堂挺多,教堂的風格多有相似,裡面慈悲望着世人的神明卻不同。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神明也挺多,五花八門的,大概唯一相似得就是供奉箱了。
世界往來皆為利來,隻不過有人借着神佛,有人則是直接披着Mafia的皮就橫沖直撞。
太宰治想到了現在中也的狀況,在心中冷哼,不得了,現在的Mafia也開始披着神皮了。
說回正事,帶有宗教性質的孤兒院數量卻比較少。
宗教本身就自帶着一種特殊性。
從調查來看,這個孤兒院是近年來新開的,裡面隻有修女一人在操持經營。
那些女人會傾向于更大的孤兒院,一個是他們給錢會更痛快,另一個也是固有的認知,會認為這樣的孤兒院能給孩子更好的待遇,也會有更多得人傾向于在規模大的孤兒院裡面領養。
一開始孤兒院裡面并沒有什麼棄嬰。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一些應召女郎會換了裝束前來,有時候會傾聽修女的宣揚,然後逐漸成為這裡的常駐,她們還會帶着自己的同伴過來。
她們不僅僅是在這裡禮拜,也把嬰兒帶了過來,她們在空閑的時候會在這裡做義工,就像是普通的女性。
于是這裡就變成了一所有些奇怪的孤兒院。
這些女人,位于食物鍊的底層,她們自身沒有保護自己的實力,長得好看,手上又有錢,便會有很多男人如同蒼蠅似得盯着,徘徊不去。
太宰治通過賭場這條線就很輕而易舉地知道了這裡的情況,但這些都是過時的消息。
在前兩年,這些女人在禮拜堂上被纏着,那些男的嘴上說着不三不四的話,甚至就像是發.情的野獸想要動手動腳。
修女阻止無果,反倒被打翻在地,恰好喬杉也在現場,她幫忙制止住了那些男人的暴行,将他們打得抱頭鼠竄,最後又被她用繩索捆了起來,打包送到了警察局。
自此,原本開放的教堂也被關閉了,除了相熟的人介紹以外,以及一些義工和領養的人員以外,再也不放其他人進入參觀。
也變得極為低調,如果不是喬杉送那些犯人的場面極為壯觀,恐怕也不會有人記得當時的事情。
這聽上去是一個好人打倒壞人的美談。
女人們的安全得到了保證,孤兒院也得到了天空競技場的工作人員的武力保護,喬杉在上班的時候,會讓和她關系很好的同事,幫忙去照看一二。
雖說是善事,但也是麻煩人的事情,喬杉并沒有打算一直麻煩同事,幸運得是,同事們也是好人,她們都自發地參與到其中,保護脆弱的同類。
可惜得是,太宰治是個實打實的壞人。
他看到得不是美談,而是一個極為怪異,不合常理的故事,以至于更像是一個陰謀。
女人們被修女吸引,天空競技場的員工保證了安全,不僅僅是在孤兒院内的安全,在天空競技場這邊也得到一些優待,一百層以上的參賽人員,也是她們的客人,如果遇到危險說不定能方便求救,以及孩子在打擂台的時候也許能得到一些優待,至少不會被打死。
這些吸引,足夠讓更多生下孩子的女人選擇這家孤兒院。
這聽上去像是一個女孩子互相幫助的故事,但實際上孤兒院的面積就能保證接受的嬰兒的人數并不多,而棄嬰的母親都是高級的應召女。
莫名其妙就在教堂裡面獸性大發的男人,恰好在那裡的喬杉。
能夠順理成章讓孤兒院不對外開放,減少存在感的理由。
所有人對修女,莫名其妙的好感。
以及最重要的,一個平平無奇的孤兒院,卻在幾個月内,就有了天賦更高的嬰兒的來源。
實在是讓人細思甚恐啊。
和喬杉交談的過程之中,太宰治發現她對宗教并不感興趣。
她當時來到這附近,隻是在天空競技場偶爾見到了修女,她是來了解天空競技場的搏鬥規則的,這裡很有孤兒院都會有這個需求。
修女找到了值班的她,在交流的時候,讓喬杉起了好感,她聽說隻有修女一個人照顧許多孩子,便答應來幫忙。
但她在禮拜堂甚至都沒有聽過一次完整的教義,就遇上了如此糟心的事情,然後在一瞬間就把保護孤兒院這件事當做自己的責任。
她的同事也是。
不覺得有些可笑?
至少太宰治并不認為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是隻會付出的好人。
更别說,太宰治還在旁邊的垃圾桶上,看到了那個标記,右上到左下的三道劃痕。
街溜子不是白做的。
太宰治不動聲色地翻過了幾乎所有的垃圾桶,有這個痕迹的垃圾桶數量意外地很少,目前隻找到了三處,分散的位置很大,橫跨了整個天空競技場周邊。
他曾經監視過一處,但一晚上都沒有什麼動靜,路過的行人也都如常地往裡面扔着垃圾。
太宰治甚至都懷疑過自己判斷出錯。
不過到底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于是關于孤兒院的調查便首選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