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回事?”望着榻上的太子雙眼緊閉,唇色蒼白,皇帝眉毛不禁擰了起來。
“回禀陛下,”明望将雙指從蕭煜脈上撤下,顫顫巍巍道:“殿下這是中了毒。”
老皇帝遲疑了片刻,道:“什麼毒?太子好端端的為何會中毒?”
“陛下恕罪。”明望慌忙跪下,“微臣先前從未見過此毒。”
皇帝冷着一張臉,屋内的空氣凝重異常。
“那明太醫的意思是這毒沒法解了?”皇帝有些心煩意亂。
面對如今年歲已高且喜怒無常的皇帝,明望連連磕頭,不住道:“陛下恕罪!”
“這毒可危及性命?”皇帝瞪了明望一眼。
“殿下脈象雖弱,但還算平穩,近五日内應是性命無虞。”
望着眼前沒有聲息的蕭煜,蕭炬心中不由一緊,他猶豫片刻,終是緩緩開口:“皇兄可是近兩日被奸人下了毒?”
哪知老皇帝聞言卻“唰”地變了臉色:“太子昨日的晚膳是在朕宮中用的,難道朕是你口中的那奸人不成?”
老皇帝此言顯然是蕭炬沒想到的,他急忙跪下認錯。
“這毒你可能解?”皇帝将目光重新轉向明望,渾濁中透露着些許淩厲。
“微臣無能……隻能給殿下開幾幅舒肝解郁的湯藥暫且調理……”
“滾出去!”明望話音未落就被皇帝打算,聞言他急忙收拾藥箱踉踉跄跄地行李出去。
“兒臣拜見父皇。”蕭瑾快步跨門而入,一進門與太子雖僅有幾步之遙,仍裙裾生風,飄然向前,在皇帝面前低身行禮。
“起來吧。”皇帝的語氣不鹹不淡。
“宜安思兄心切,父皇恕罪。”蕭瑾仰頭望向皇帝,而後又将目光移向太子,眸裡淚光隐隐,似秋晨之霧,瘦削的雙肩也因呼吸急促而微顫。
“朕也不願看到這般情況。”老皇帝長歎一聲,“煜兒好歹是我大盛的太子,先想辦法把這毒解了再說。”
“皇兄一向寬厚和善,怎會落得這般?”蕭瑾湊近榻前,不知不覺染上哭腔,晶瑩的淚珠由眼角沁出,順着臉龐滑下。
蕭炬此刻還跪着,他思索片刻,終是看向皇帝,下定決心,開口說道:“父皇,兒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皇帝的口氣全然不複方才在箭場上和藹。
“昨日夜裡,兒臣隐隐聽到東南方向有歌舞樂聲,故而鬥膽猜測……”他聲音漸弱,停頓下來。
東南方正是太子行宮所在之處。
“你但說無妨。”
得了肯定的答複,蕭炬提高了些音量,“兒臣鬥膽猜測,行宮内混入不三不四之人意圖謀害皇兄。”
“晉王的意思是太子昨夜尋歡作樂遭了報應?”
蕭炬垂了眉眼,畢恭畢敬地叩首道:“兒臣空口無憑。”
“荒唐!”老皇帝的胡須随着呼出的氣流猝然一抖。
“父皇明察!皇兄心系大盛,絕不會如此!”蕭瑾語氣激動,她牽動膝蓋,朝皇帝挪近了些。
望着跪在地上的一雙兒女,老皇再次長歎一聲,似是有些精神不濟,“此事便交由晉王吧,朕限你三日内查清此事,休要誤了秋獵行程。”
“兒臣遵命。”蕭炬慨然領命。
“今日不早了,你們都散了吧。”語畢,皇帝輕飄飄拂了拂衣袖,由王保扶着離去了。
蕭瑾和蕭炬二人相顧無言。
“宜安早些歇下吧,本王定會查出謀害皇兄的兇手。”
“三皇兄當真對此事全然不知嗎?”蕭瑾定定望向蕭炬。
“宜安怎能這般懷疑本王?”蕭炬語氣輕蔑,睨了蕭瑾一眼,“到時若是皇兄自己行為不檢,可休要怪得本王無情了。”
……
陰天的黃昏暗得格外早,不知不覺厚重雲層裡的日頭已不見絲毫光亮。
左右蕭炬也自覺對蕭瑾無話,很快回了自己行宮。
屋外風聲很大,刮過行宮,發出刺耳的呼嘯。
好像要下雨了。
得盡快了。
蕭瑾将蕭煜的小臂放入被衾之内,幫他掖好被角。
“申陸。”
“屬下在。”
“本宮知你武藝不凡,”蕭瑾緩緩起身,“你可有把握潛入晉王行宮?”
“晉王素來多疑,侍從衆多。但夜深無人之時或許可行。”
“屋外有人!”申陸前一句還未說完,餘光裡捕捉到屋外有幾道黑影快速掠過,急忙拔刀出鞘,擋在蕭瑾身前。
申陸靜立一瞬辨清了來人方位,道:“屬下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