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暮桃遞來的樹枝,蕭瑾迅速将香粉紮實地裹在這樹枝的一端,而後将其伸入那即将熄滅的燈籠,霎時間小巧的火苗竄了上來,一股清香溢散開來。
“走,快回去找裴大人!”蕭瑾舉着這道光亮欲往林深處沖去。
暮桃滿眼擔憂但也無可奈何,趕忙跟上蕭瑾。
裴譽亭逐漸有些吃力,肩上臂上均受了幾處抓傷,動作也愈發不如先前那般利落。
他瞥見遠處出現一點光亮。
這光亮越來越近。
“大人接好了!”蕭瑾循着動作的聲響猛然擲出這小小的、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火把”的物事。
霎時,一道光亮劃破黑暗,如天上的流星,驚鴻一道,絢爛斐然。
裴譽亭晃神了一瞬,而後翻身一躍,穩穩接住了那道亮光。
那虎猛嘯一聲,驚慌避開了火焰。
雖不如兵刃用得順手,但總比赤手空拳強得多。
火光一到手,裴譽亭當即聞到了一陣清冽之香。
來不及細想,這道火光如長劍一般在他手中翻轉騰移,逼得那虎不敢近身。這三虎自是怕火,連連後退。很快裴譽亭便發現,它們似是更抗拒這香氣。
火光暈開,裴譽亭的目力恢複,他出手狠辣,火光翻飛,直直搗向三虎的口鼻。那三虎很快招架不住,掉頭跑入林中了。
見狀,蕭瑾長長松了口氣。
“大人沒事吧?”裴譽亭着玄色衣袍,看不出身上血迹,但是蕭瑾仍借着火光看到了他手上的血痕。
“無礙。”裴譽亭說得淡淡,語氣如常。
林中再次恢複了寂靜,隻剩了的呼吸聲。
“我們快些走吧,此地久留不得。”蕭瑾靠着暮桃,她的月事還未結束,經這一番折騰,小腹的墜痛隐隐攀升。
“嗯。”裴譽亭未張嘴,隻從鼻腔裡凝出一個應答音。
“要不這屍體我們便随車帶着吧,免得大人再遣人來時有意外發生。”
“公主不介意的話這般再好不過。”裴譽亭沒再推脫,即刻上前托起那具屍體就要走。
此時車裡的氣味确實不甚清新。
裴譽亭的血味與屍臭相混合,但車内的三人均眉也未皺。
“公主這是何香?”裴譽亭突然發問。
蕭瑾就知道他會如此問,方才便已拟好了說辭:“本宮擔心林間的蚊蟲,便備了這驅蟲之香,本不知這香是否對老虎起效,情急之下僥幸加入,沒想到竟效果這般好。”蕭瑾面色從容。
“多謝公主。”裴譽亭淺淺道了聲謝便不再言語。
還未到行宮便遠遠望着行宮的方向火光沖天。
“怎麼回事?莫非是走水了?”蕭瑾蛾眉蹙起,心下擔憂。也不知此刻蕭煜的毒是否已解開。
她這困柳香沖于水中便會産生毒性,按理說這毒性并不強,解藥應是也易于調配。隻是她從未将這香如此用過,因自己不通醫術也不曾持有解藥。這次為了對付蕭炬将這毒下給蕭煜,她心下自是忐忑。
馬車漸近,蕭瑾聽到了聲勢,頓時心中一涼,這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行宮一帶呼嘯四起,兵士架起叢叢篝火以驅虎,人手雖多但虎群亦衆。一衆達官顯貴都驚慌失措,一時亂成一團。
“公主那香可還有?”裴譽亭問道。
蕭瑾本不想暴露這特調之香,且這味香她本身帶得也不多。但形勢所迫,她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這麼多人被虎撕咬。
她猶豫片刻,道:“還剩一點,在本宮行宮。”
“那便再借公主這香一用。”
“本宮想先看看皇兄是否安好,便和裴大人在前方告辭吧。”蕭瑾憂色不減。
知她擔心兄長安危,裴譽亭點點頭。
馬車先行至太子行宮,蕭瑾環顧四周,未見什麼危險,提起裙擺飛速下車奔入太子行宮。
一進門,便看見蕭煜虛弱地靠在榻前,一旁的赫遠和申陸渾身是血。
“皇兄!”蕭瑾飛奔過去,“你沒事吧?”
“有他二人在,皇兄無事。”蕭煜按着胸口咳了兩聲,“瑾兒無事吧?”
方才在林中蕭瑾小臂擦傷了一片,但她不打算告知蕭煜,隻無聲地順了順袖子,道:“我也無事。皇兄的毒可解了?”
“明太醫已解了這毒,不出幾日便能恢複如常了。”
聽了這話,蕭瑾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眼眶有些潮濕,泛上些許紅意。
“外面亂,你就在我這宮中别出去。”蕭煜溫聲吩咐道。
蕭瑾點點頭,而後轉向赫遠和申陸,所幸他二人身上的血都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