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時,蕭瑾也恨自己肩膀不争氣,偏偏在這時候行動不便讓她掉鍊子,這樣裴譽亭又多了一個拒絕她的理由。
蕭瑾深吸一口氣,打定了心思說什麼都要磨着裴譽亭帶她去。如此一來蕭瑾便安靜地與裴譽亭同坐一屋,等着他下一步行動。
一整個下午裴譽亭靜坐着處理公文,再加上他本就生的棱角分明,整個人渾然如雕塑一般。
天近黃昏,景舟叩了門進來。
他走近裴譽亭,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呈于桌上。蕭瑾伸了伸脖子将目光投了去,隻遠遠見得一個黑色帖子。
“此人從江南一帶新遷而來,名喚丘德,屬下思量再三覺得盜取他的請柬最容易得手且不易露出破綻。”
“嗯。”裴譽亭展開這請柬細細看了下去。
“此場的規矩是‘務必攜一女子同往,或妻或妾,否則不得入内’。”景舟低聲告知裴譽亭。
“我看到了。”裴譽亭不禁擰了眉毛。
蕭瑾隻聞的話語聲,但聽不真切,隐約猜着應說的是今夜要求同行的女子。
“本宮願同大人前往。”蕭瑾提高了些音量,“想必大人對這同行之女還未有确切的人選,本宮想着,若去叫皇姐來未免太興師動衆了容易暴露,若是随便叫了哪個婢女來到時萬一言行不妥也難免惹人懷疑。所以思來想去,本宮應是最合适的人選了。”
蕭瑾一席話畢,坐直了身子看向裴譽亭。她面色從容,心下卻是很怕這冷面無情的裴譽亭一口回絕。
片刻,景舟道:“大人,公主确是目下最合适的人選無疑了。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再不動身恐怕有些來不及。”
天蒙蒙暗下來,屋内已是須點起燭火的地步了。
裴譽亭思量片刻,冷冷道:“公主若去了還請謹言慎行。”
“大人放心,到時全聽大人安排!”蕭瑾喜上眉梢,眉眼的弧度深了深,少女的嬌俏畢顯。
換畢衣服,二人終于乘車出發。
景舟一見這二人的打扮心中首先升起的竟是般配之感。但一想到和裴譽亭定親的是瑞安公主蕭玥,他很快将這個念頭逼出腦中。
裴譽亭假扮的是一個近日裡新搬來長安的富商。他身着紫紅色的寬袖大袍,這衣袍均由上等綢緞所制,身上的花鳥刺繡細緻非常,袖口處的金絲鑲邊更是十分精緻,華貴畢顯。裴譽亭大指上套了一個翡翠扳指,倒是很有商人的派頭。隻是他周身的氣場強大,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
蕭瑾則假扮了富商丘德之妻張氏。她換了一套大紅衣裳,發間原本的白玉簪都換成了明晃晃的金簪,耳飾也變了金鑲紅寶石,乍一看似乎還與裴譽亭紫紅色的衣袍呼應開來。但這身原本頂俗氣的衣着在蕭瑾身上有些寬松,竟是襯得她整個人有些嬌豔。
馬車自然也是換成了另外一輛,這車雖是比不上裴譽亭的舒适但也十分寬敞。
“大人不要這般嚴肅,容易露餡。”蕭瑾瞧見裴譽亭那張一貫冷漠的臉,忍不住叮囑他,“你要露出點那種奸詐的神情出來。”
裴譽亭合着眼懶得搭理蕭瑾。
蕭瑾心裡不禁歎了口氣,看裴譽亭這幅冰塊臉的樣子讓她有些無奈,“你到時便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人,輕輕抿着嘴,這樣會比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好些。”
蕭瑾甚至現身說法做了這個表情給裴譽亭看,可惜裴譽亭眼也未擡。蕭瑾無語,隻得用左胳膊肘搗了搗他。
裴譽亭終是掀開了半個眼皮。
隻見蕭瑾眯縫着眼,眼珠上下轉動,嘴巴緊抿着,竟真有幾分市井奸商的模樣。
他不禁淺淺勾唇輕笑了一聲。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合了眼恢複了平常的冷漠模樣。
蕭瑾也并未在意裴譽亭這轉瞬即逝的笑意,隻是苦口婆心的叮囑道:“大人到時候也不必像本宮這般誇張,稍微改改表情意思下,不然你這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還有就是,”蕭瑾接着囑咐着,似是生怕裴譽亭露餡,“我們到時候的身份是夫妻,大人須得和本宮表現得親近些。”
……
馬車一路行得很穩,不一會兒便到了無量樓。
門口兩人遠遠笑着相迎。
裴譽亭從袖中掏了請帖遞上去,那人點頭哈腰,笑得谄媚又熱切,嘴角快咧到耳根子,将他二人向屋内引去:“您二位這邊請。”
雕檐畫壁,翠簾高懸。
今夜來這無量樓的當真是男女成雙,此間男男女女瞧着也都是親密非常。
見狀,蕭瑾靠近裴譽亭了些,伸出左手輕輕挽上了他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