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準備了午膳,公主用些再走吧。”吳婆上前攙蕭瑾下床來。
“不必了。”蕭瑾心意已決,梳洗更衣畢,抱了這木匣便由景舟送回府去。
蕭瑾一回府首先迎上的是暮桃和棠雨腹熱心煎的樣子。
兩個侍女連忙扶蕭瑾進屋去,蕭瑾在兩雙急切的眼眸下将昨日的經曆簡略說了些,而後在自己府上松快地用了午膳,攜這木匣端坐在桌前。
她掀開了盒子,翻動裡面的紙條。
“中秋,午時,張肆……”蕭瑾翻看這些紙條,口中喃喃念着。
“這些詞都是什麼意思?”棠雨看着蕭瑾展開這些紙條,有些摸不着頭腦。
蕭瑾忽然腦中閃過昨夜見到的“記酒”、“宴行”兩張紙條來。
“我知道了!”蕭瑾将這些紙條拼起來,“‘午時’、‘記酒’、‘張肆’合起來是‘午時張記酒肆’,這是他們那日相見的時間和地點;‘中秋’、‘宴行’是‘中秋宴行刺’,指的是中秋夜裡那案!”
“這裡面必還有其他線索在,你們也來幫我找找還有哪些紙條能拼到一起的!”蕭瑾有些激動,想必這就是背後那些人傳遞信息的法子。将一句話分拆開來傳遞,倘若将這僅有一個詞的紙條飛鴿傳書,即使被人截獲,僅憑着一個詞也推斷不出事情全貌來。且這詞拆分得也特别,将“張記酒肆”拆成了“張肆”和“記酒”,當真謹慎。
經三人的一帆搜尋,陸陸續續拼了兩句像樣的話出來“富春行運酒”、“秋獵虎患”,餘下的詞委實過于零散,讓人無從下手。
正當三人将紙條攤開在岸上之際,房門“嘭”地一聲被撞開。
“你昨夜為何會在裴大人府上!”蕭玥神色激憤,攜侍女翠芸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氣勢洶洶。
蕭瑾緩緩起了身,款款向蕭玥福了福身,開口道:“皇姐息怒,宜安昨夜确是在大人府上。”
蕭玥怒色更甚,“你先前幾次三番去大理寺就算了,本宮念你确對中秋刺殺一案心有疑惑。可如今你這般不顧廉恥,當真是丢我皇家的臉!”
蕭瑾垂了垂眸,看起來楚楚可憐,“宜安昨晚在街上忽然舊疾發作,多虧裴大人路過出手相助,不然便是命都沒了。”
聽了這番說辭,蕭玥冷哼了一聲,眼裡的怒火稍息了些,信了這“舊疾發作”的說辭。蕭瑾确是自幼有心口痛的毛病,嚴重的時候動彈不得,甚至不省人事。她低頭瞥到了蕭瑾桌上攤開的字條,語氣不屑,“馬上及笄的人了還玩這種小兒科的拼字遊戲。”
聞言,蕭瑾忙讓暮桃棠雨将這方木匣收下去,轉頭對蕭玥道:“讓皇姐見笑了。”
“本宮警告你,離裴大人遠些,否則有你好果子吃的!”蕭玥惡狠狠地瞪着眼,“若你非要行那些下三濫的狐媚之術,本宮定然要你這輩子都在人前擡不起頭來!”
“皇姐多慮了,宜安自是安分守己之人。”蕭瑾喚暮桃給蕭玥添了茶水。
“過幾日母後會設宴,到時說不定還能給你指門親事。”蕭玥端起茶盞,置于鼻下輕聞了一口,“你們府上就不能沏些好茶,這樣倒顯得宮裡苛待了你們一般。”
“皇姐見笑了,宜安平日裡也品不出這茶水的優劣。”蕭瑾嘴角露出些禮貌的笑意,話語不卑不亢。
“我們走!”蕭玥翻了蕭瑾一個白眼,轉身就要離開。她身後的翠芸趕忙小心翼翼地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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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豔陽高照,晴空萬裡,無一絲白雲。秋風拂過枯葉,給人帶來一陣涼意,但并不寒冷。
裴譽亭和景舟正驅馬前往城外。
出了定光門,向西行了五十多裡,二人看到了先前陳舵主所描述的那處地産。
這四周荒蕪,沒什麼人煙,隻有幾進廢舊的屋子和一個破敗的院落。這屋院委實年久失修,孤零零地伫立在這荒原并不引人注目。
地上本就稀疏的野草枯黃,馬蹄很輕易地揚起黃塵。
瞧着這庭院似是無人值守,二人便下了馬,走進這院子。
院内很空,并沒有貨物堆積。
确認四周無人後,裴譽亭推門而入。房中沒什麼家具,裴譽亭一眼便看到了屋内最裡處的幾個箱子。
這木箱已被釘死,景舟欲用劍将其撬開,被裴譽亭出手制止,“如此撬開箱子留下痕迹,打草驚蛇。”
“屬下思慮不周。”景舟将劍入鞘。
裴譽亭細看了這箱子一圈,找到了兩處略微有些松動的木闆,伸手搖動這兩處闆子。
木箱發出輕輕的“嘎吱”聲,箱内發出金屬互相劃動的聲音。
很快,這兩塊闆子更松了些。裴譽亭将這兩塊木闆的間隙撐得更大了些,能隐隐看到箱内的東西。
裴譽亭附身将眼睛湊近這道縫隙,瞧見了裡面滿滿當當的箭矢。
他再次輕輕晃動這箱子,以便能透過縫隙将箱内之物看得更清晰些。
經過一番辨認,裴譽亭斷定箱内裝的應是鐵質的箭頭,而且看起來像是最普通不過的樣式。
這樣式似乎與聖人交給他的那幾枚箭矢很是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