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蕭瑾是伴着鼻中的香氣睜開眼的。
一睜開眼,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身旁的裴譽亭,他手中拿着兩根木棍穿起的魚正放在火上烤着,這正是蕭瑾鼻中香氣的源頭。
蕭瑾轉了身子,輕輕擡頭望去,他們所處的是一處狹小的山洞,外面的天色已是大亮。這山洞雖然狹小,但也能擋住些外面的風。
今日停了雪,但天上的雲卻是烏壓壓的。
昨夜雖一直挨着火堆,但蕭瑾身上的寒氣還是未散去。她縮了縮身子,向火堆更靠近了些。
“我們這是在哪?”山洞外面是蕭瑾陌生的景色。
“昨夜從山上跳下來後,我沿着河流往前走到了這處。”裴譽亭一邊翻動着手上的魚一邊回答蕭瑾。
昨夜的事漸漸回流向蕭瑾的腦中。
昨夜二人從那石台上躍下後便沒了意識。
一想到從如此高處躍下,蕭瑾連忙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身體,見胳膊和腿都并沒有什麼明顯的大創傷,蕭瑾松了口氣。
“我們竟然從這般高的地方跳下來還能安坐在此處,這是如何做到的?”蕭瑾對于二人現下都安好而覺得萬分慶幸。
“昨夜從石台上跳下後落到了懸崖上橫長的小樹上,公主磕到了腦後失去意識,但所幸并無大礙。”
“大人身上可還有别的傷?”聞言,蕭瑾的眼睛連忙在裴譽亭身上上下掃描。
裴譽亭身着一身黑衣,從外衣雖看不出明顯的血迹,但是因着昨夜的打鬥卻劃破多處,仔細看卻能發現裡面的傷口還滲着血。
“我無礙。”
“那怎麼行!”蕭瑾連忙将手伸向懷中翻找。片刻,她搜羅出另一個别緻的香袋。
她微微曲腿,手上發力,扯下了袍子下面白色的内襯,而将這内襯撕作了條狀。
隻見她手上倒騰着香粉,口中道:“這香粉雖不是金瘡良藥,卻也有舒緩止血的功效,這裡面的木香可治療外傷出血,艾納香能緩解筋骨疼痛和跌打損傷,此處荒山野嶺的,大人姑且将就下。”
蕭瑾起身,不由分說的就要用撕好的白布撒上香粉而包上裴譽亭的傷口。
裴譽亭沒說話,但也沒拒絕,隻是任由蕭瑾給他包紮。
他手臂上各有幾處傷,後背上亦有好幾道不淺的口子。
“大人身上這傷可不輕,回去以後可得好生休養一番,不能再為了查案這麼拼命了。”手上的布條有些不夠用,蕭瑾又從外袍子下扯了一塊布替裴譽亭包紮後背。
蕭瑾雙手往前伸去,布條繞過裴譽亭的前胸固定,以便能将後背的傷口包得更結實些,從遠處看去,倒像是蕭瑾從後擁着他一般。
裴譽亭低頭,盯着蕭瑾給布條打結的手。
指節纖細,柔膩白皙。她指尖靈活,動作利索,有一派行雲流水的美感。
裴譽亭拿着手中的烤魚左右翻面,魚皮因炙烤而翹起,變得酥脆。
這山洞不深,雖能避去些風,但風向散亂,還是有涼風能很容易地長驅而入,擾動着地上的篝火。
“竟不知大人還會烤魚。”
“嗯,人總要吃飯。”
“昨日多謝大人相護,不然我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裴譽亭身上的傷不少,蕭瑾着實費了一番功夫才替他包紮完畢。
香粉接觸到傷口,是清清涼涼的觸感但卻溫和不刺激。
蕭瑾雙手閑了下來,裴譽亭将一隻烤魚遞到了她手上。
蕭瑾揚了揚唇角,顯露兩個小梨渦,“多謝大人,昨晚也沒吃飯,現在看到這烤魚肚子卻是真餓了。”
眼前拿樹枝串起的烤魚隻有巴掌大,魚皮呈由火考過的黑棕色,泛着白色的熱氣,很是誘人。
蕭瑾防着燙嘴,對着這魚輕輕呼氣,半晌,幹脆下口。
“好吃!”
雖沒有什麼調料,但這野生的小魚兒烤起來卻很是鮮美,二人都吃了個幹淨。
一條小魚下肚,蕭瑾腹中充實,靠着洞中石壁,整個人舒暢了不少。
“昨夜公主拖延時間時說的那番話倒是膽大。”裴譽亭忽然開了口。
“那這不是得說些分量重些的話來唬住他們嘛。”蕭瑾聳了聳肩,“昨日所說的其實也隻是我的一番揣測,我自己也不确定,但看那教主的表情倒還真讓我給說中了。”
她接着道:“那刑部尚書栽贓張侍郎之舉似是有恃無恐,想來也是上面有人才會這般。回城以後須得設法快些将這朝中之人揪出來,若讓他留在朝中那便是後患無窮。”
“嗯。”裴譽亭低着頭擺弄火堆,“公主若是歇息好了我們便出發吧。”
蕭瑾點了點頭,“好,那我們這就出發,也确實該快些回城裡了。”
裴譽亭起身,蕭瑾不舍地看着他将地上的火堆熄滅。
随着裴譽亭起身,蕭瑾看到了地上的半截斷劍。這劍刃隻剩了靠近劍柄的一截,顯然不能再用了。她心下不禁擔憂昨天的事情,問道:“大人這劍是怎麼回事?怎麼斷成這樣了?”
“摔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折斷了。”裴譽亭回答的漫不經心,沒回頭看蕭瑾,隻是一個跨步出了山洞向前走去。
二人此時所處的是另一處,山谷狹長,二人便沿着河流往出循去。
下雪不冷消雪冷,今日雖不再下雪,但強風不停,顯然要比昨日冷得多。
凡眼前所見之物,皆是銀白一片。積雪松軟,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偶爾會出沒一兩隻覓食的雀鳥。
蕭瑾踏着雪,盯着自己的鞋尖,道:“我小時候就盼着下雪天,地上有了積雪母後便會陪我在鳳儀宮堆雪人,如果皇兄也在的話就會陪我打雪仗,他總是故意讓着我。”
裴譽亭靜靜聽着,與蕭瑾一同踏着谷間的雪,沒開口。
“那大人呢?下雪的時候大人會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