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瑾被帶走了,格罕措吉也沒再追上前去,隻是緩緩放慢了馬速,看着二人逐漸遠去。
“哥,你不去追?”達勒赫爾沖他走近。
“不急。”格罕措吉盯着二人消失的方向。
出了馬場,暮桃和棠雨遠遠看着蕭瑾的衣裳染了血,連忙迎上前去。
裴譽亭松開手,帶着蕭瑾下馬。
“公主受傷了?”兩個侍女眼裡盡是擔憂。
“我沒事,這不是我的血。”
蕭瑾轉而看向裴譽亭的胳膊,眉毛緊緊蹙起,“大人沒事吧?”
“沒事。”裴譽亭将正流着血的左臂往後背藏了藏。
蕭瑾見狀,直接向他走近一步,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的左手,從而連帶着将他的傷臂拉了出來。
那隻手已是鮮血淋漓,蕭瑾手心與之觸碰,紅了個徹底。她目光上移,隻見格罕措吉那柄彎刀還嵌在他的小臂上。
蕭瑾的手帶着些涼意,就這般托着裴譽亭一整個小臂。
他手指動了動,輕輕開口,“時候不早了,公主快回府吧。”
蕭瑾沒理會,“大人這手臂是定然不能再騎馬了的,我送大人回府。”
“暮桃,”蕭瑾回頭道:“你稍後将大人的馬送回他府上。”
“是。”暮桃應聲。
蕭瑾便這般小心地扶着裴譽亭上了自己的馬車。
這彎刀的刀口的弧度勾着皮肉,蕭瑾也不敢貿然替他将這刀拔出。
“痛嗎?”
“不痛。”
“怎麼可能?”蕭瑾當即反駁道,“我看着都痛。大人且再忍耐一下,稍後便能回府包紮了。”這傷口有些駭人,蕭瑾心中很不是滋味。
“嗯。”
“方才大人又救了我一次。”蕭瑾說着,心中竟湧上湧出了許多酸澀,聲音微微發顫,心口像有塊巨石壓住一般,“每次都是大人救我。”
“西戎的大王子可有為難于你?剛才是怎麼一回事?”裴譽亭開口轉開了話題。
“散場的時候大王子叫住了我,說要教我騎馬,我拒絕了他後他忽然就拉我上了馬,身上倒是沒受什麼傷。”
“離他遠些。”想到格罕措吉盯着蕭瑾的眼神,裴譽亭竟是有些後怕,語氣嚴肅,“我不可能次次都能在你身邊救你。”
這語氣猛地吓了蕭瑾一下,她楞了片刻,低低應了聲。
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語氣過于兇了些,裴譽亭想找補些什麼,但思來想去不知如何開口,便沒再說話。
車上搖晃,一會功夫便到了裴譽亭的府邸。
蕭瑾扶着他跨過門檻進了門。
見蕭瑾一副煞有介事地樣子,裴譽亭有些好笑,卻又有絲甜蜜鑽入心口,他輕輕壓住了唇角。
蕭瑾扶着他坐下後即刻喚來了人替他包紮。
當彎刀被猛地取下的那刻,血流如注,蕭瑾在一旁看得心驚。
“害怕?”裴譽亭擡眸望向蕭瑾,表情絲毫不變,仿佛正在流血的不是他的胳膊一樣。
“不怕,”蕭瑾話雖這麼說,答得卻不甚利落,“就是看着疼。”
“先前我送給大人的香可還有?”
“嗯。”
“在哪放?我替你點上。”
“桌子上。”
蕭瑾走到桌前,一眼便看到了自己提來的那個木盒。她打開木盒,語氣裡帶了些失望,“看來這香大人是一點沒用過啊。”
“用過一點。”
蕭瑾取出那個小小的瓷質香爐,點上了盤香。
一股極淡的清香在屋内氤氲開來,蕭瑾直到看着裴譽亭的傷口被處理好後才離開。
“大人怎麼沒留公主在府裡用晚膳?”老管家進了屋,添上了茶水。
“沒必要。”
“今日屋内這香真好聞。”老者笑着道。
*****
荊州入了年關這幾日便停了修築堤壩,城中百姓雖貧苦些,但都領上了口糧。
“殿下,快些用膳吧,不然要涼了。”申陸對正伏案提筆的蕭煜說道。
“馬上來。”蕭煜口中說着,手下卻絲毫沒有停筆的意思。
又等了好一會,桌上的餅已冷了外層,蕭煜才起身。
桌上擺着兩盤一碗,碗中盛得是白粥,盤中放得是面餅,還有一口極小的碗裡盛了些腌制的鹹菜。不同于往日,今日的粥更稠些。
蕭煜動了勺子,碗中的米粒被攪動得緩慢,“不是說了好幾次不要給我做這般稠的,怎麼今日還是這般?”
申陸有些無奈,“殿下,這是那些百姓要求的,他們一家拿出一口米,非說要給您熬稠些,我們也沒辦法。”
蕭煜端起碗,将有了些冷意的粥大口吞咽,“百姓的心意咱們領了,但下次可千萬别收了,今日是最後一次。”
“是。”
“最近京中如何?可有再傳來什麼消息?”
“新的刺史估計開春才能到任。”申陸道。
“嗯,反正那時我還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