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揮着胳膊四下比劃,可是蕭瑾三人卻并不能會得其意。這人也最終發現與他們溝通無果,轉身往櫃台之後跑去叫來了店中的掌櫃。
“聽說三位客官對莎莉公主的故事感興趣?”他笑得熱情,口中操着并不十分熟練的漢話。這漢話雖在他口中顯得有些燙嘴,但做些基本的交談則并無障礙。
“莎莉公主是我們皮沙國的神女,是我們平安和豐收的象征,在皮沙國談論公主的長相可是大忌。不過看在你們是外邦人的份上,說與你們倒也無妨。這個問題其實我兒時也常常好奇,隻是市面之上所流的公主畫像從來都是抹去了其面龐。”
“不過,你們問到我可算是問對人了。”這掌櫃放低了聲音而将臉湊近,露出了些得意的神色來。
“我祖父當年作為護送公主去大盛的侍衛曾遠遠看過公主的容貌,聽祖父所言,這公主的确是貌美非常,隻是患有咳疾,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不過說到這咳疾,王後一族似乎是都有這個毛病在,公主患上也并不是什麼意外之事。”
“我們皮沙國民衆稀少,士兵也少,因而剛把公主送入長安之後這送親的軍隊就回來了,具體長安的事宜我祖父也不甚清楚,恐怕隻有随公主進入你們後宮的侍女才知道後來的細節了。”
“那公主在大盛可得過什麼封号?”蕭瑾發問。
面前的掌櫃對此也并不知情,隻是遺憾地搖了搖頭道:“自公主去了大盛以後民間似乎就失了公主的消息,再沒聽說過公主的事迹來。”
聽畢他這的一段話,蕭瑾心下已然有了斷決,定然是上面有人想刻意隐瞞些什麼,将這莎莉公主進入大盛後的後半生悉數抹去,将其神秘化也将其神化,如今即使在不知其确切事迹的情況之下也能被百姓堅定地奉為神女。
“掌櫃的可曾聽說過玉門十八劍?”她接着發問道。
一揮袖子,這掌櫃答得幹脆:“那是自然。”
“更況且這玉門十八劍和我們莎莉公主還頗有些淵源。”
“傳說這玉門十八劍的創始人是當年莎莉公主身邊最忠誠的侍衛,早已在一朝一夕的相處之中對公主生出了愛慕之情,後來聽聞公主要前往和親,心中自是悲痛非常,于是便成立了這一殺手組織欲要擴大勢力而将公主從大盛的皇帝那處奪來。隻是畢竟公主去盛和親是為了兩國的和平,若讓這種暗中集結的殺手組織得手,則勢必會破壞兩國和平,所以沒過多久官府就開始大力打壓這組織,但也始終沒抓到那始作俑者,不過這玉門十八劍也行事低調,終日拿不到人後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尋常人家可請不動這玉門十八劍出手,得是有錢有勢的人家才行,暗中得了這樣的人家庇護,官府也再無力幹涉。”這掌櫃話音雖低,但講得卻是眉飛色舞。
原來這背後竟還有這樣一段淵源,如此一來這玉門十八劍能出現在長安倒也不甚稀奇了,這掌櫃的回答倒是還進一步佐證了如今長安之中和這組織産生瓜葛之人權勢不小。
但這問題一解,她心下卻又要生出新的問題來。已經相隔這許多年,莎莉公主也已經去世,當年那侍衛若還活着想必也早就老得行動不便,那如今的玉門十八劍出現在長安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莎莉公主……
玉門十八劍……
“那後來這個侍衛成功救回公主了嗎?”
“這肯定是沒有嘛,畢竟大盛和皮沙國之間安好了這麼多年,這都是莎莉公主的功勞。”
玉門十八劍和莎莉公主脫不了幹系,若是想以此為線索,從當年這公主的身邊之人下手倒是個不錯的切入點。
“那掌櫃可還知曉當年護送公主隊伍之中還有誰健在?”
摳着腦袋回想了片刻,掌櫃道:“我祖父當年倒是有幾個同行的好友,這麼一算如今還有兩人在世……”
當夜用過晚膳之後天色已晚,從這掌櫃處拿到兩處地址,三日翌日一早便直奔這兩處地點而去。
其中一處屋子築于田間,院落被打理得也是井井有條,看起來着實是一派溫馨之景。籬扉正敞着,三人入内叩門良久,并未來人應答。
輕輕将這門推開,屋内雖被拾掇得整潔但卻是一片寂靜。
“有人嗎?”
沒有回聲。
分頭将這幾間屋子尋過一番,竟是絲毫沒有人影,三人往後院走去,那口看起來上了很多年頭的水井之前卻是有一排分明的腳印。
赫遠從一旁揀了石子投下,但傳來的不是入水之身,而是一聲軟綿綿的輕敲。
這老井之旁用于栓桶的繩子倒是結實,赫遠當即将這麻繩在腕上拴好,緩緩向井底探去。不多時,地面上所餘的繩頭晃動,待他再次出來之時肩上竟然是扛了一個人形。
頸上有兩道左右對稱的傷口,這人面頰凹陷,額上皺紋聚集,俨然一副老人的模樣,之時已經失去了呼吸。
“血還未完全凝固,看來死了不久。”赫遠判斷道。
見狀,蕭瑾面色驟然凝重起來:“糟了,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