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交戰锵锵,激昂飒踏,不分高下。
十數回合後,呂範已知孫俨武能,便欲一考兵伐詭道,乍一佯攻,令孫俨有乘勢之機,引其反擊,又作負傷之态。
孫俨果然大喜,急将銀槍倒提欲刺呂範,諸臣驚乍之際,呂範擡眸以腳橫掃孫俨腰身,令其失去重心随銀槍掉于地上。
呂範劍指孫俨喉嚨,衆臣唏噓不已,朱治忙補充道:“俨性峭急,喜怒快意,來日,當自省也。”
孫俨忍收怒意,知朱治身為吳郡府君舉他孝廉,自有訓規之責,若是他暴露追诘呂範耍花招,定讓府君難堪。
“俨年少慮事淺,多謝都督指教。”孫俨緊咬後槽牙,道此謙遜之語。
呂範捋須不語,坐回席中,孫策舉觞笑道:“俨來日将為孤之左右強将,當省府君之話!”
孫俨拱手而辭,離開這令他不痛快的宴會。
跨過洞門時,一個小石子朝孫俨額頭飛速擊來,瞬間腫起一個大包。
“誰?!”孫俨怒喝道,又掃了眼院内,并沒有人。
這時,一聲清澈空靈的笑聲從槐樹上傳來。孫俨望去,怒道:“你也欺負我?”
徐辛夷坐于樹幹上,頭發高束起,額前幾縷碎發随風飄飛,她手中捧着一堆青梅蜜餞,嘴裡嚼着青梅,雙腳懸空于半空踢蕩:“府君所言不錯,你喜怒快意,如何能為帥才?”
語罷,辛夷一個縱身從槐樹上跳躍而下,将取來一顆青梅果餞給他:“淡定。”
孫俨忍着怒意接過梅餞,含于嘴中,瞬間被酸得面容扭曲,正欲怒指辛夷,卻見她倒是先指着自己,笑道:“瞧,你将又怒是不?”
孫俨:“……”
徐辛夷掃眉哄道:“青梅雖酸,可你再嘗嘗,是否已覺甜味?所以,遇事絕不可急躁,阿俨,可明白我意?”
孫俨垂首沉默良久,直待那青梅的甘甜清香在他口中激蕩回味,終是點頭慚道:“我明白了。”
辛夷噗嗤一聲捂嘴而笑:“嗯不錯。換作從前,你多半已欲與我拔刀而向。”
孫俨呵道:“我雖好戰,可我何時對你拔刀相向?臭女人。”語罷,孫俨轉身便走。
“好好,你沒有你沒有,是我。”辛夷上前追至孫俨身旁,她垂下的手不禁向他靠近,卻又默默收了回去。
孫俨反手捉住她那欲躲的手,“辛夷,嫁給我。”
“啊?”徐辛夷十分輕盈地掙開了孫俨的手,便至他絲毫沒有用力,可她難面對孫俨,乃至孫權。
“我能有感覺,太夫人願意成全你我,是因練師的退讓。我不希望你我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我相信她還活着,她會回來。”辛夷再一次婉拒。
“那我便陪你一起等她。”孫俨叉腰傲道:“總之,此心不移。”
辛夷含笑道:“傻阿俨,謝謝。”
孫俨長舒了一口氣,攘臂将辛夷攬入懷中,二人皆默然不語,及至辛夷讷讷擡手,将他緊緊擁住。
時已冬十一月底,孫策聽聞周瑜已将兵來赴,喜令陳武将兵作鼓訓練,待斥候來報疑似周郎船艦而來,則令士兵百人臨江而候。
孫策見遠方戰艦将至,則令士兵浩蕩開列船艦,各揮舞孫字牙旗,又敲響震天戰鼓,臨岸百姓站成一字長蛇,皆招手高呼周郎,喧嘩震天。
船雖未至,但隐約可辨有位雄姿英發、羽扇綸巾的青年将軍立于船首,隻是,神色微詫,滿目不解。
确定船上之人是周瑜,孫策則喜而執鼓,激蕩而震,氣蓋山河,隆重繁盛。
周瑜:“?”
一靠岸,周瑜快步走到孫策面前,微有愠色,卻是哭笑不得:“将軍,何故作此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