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何至于此?
若妖魔兩族有心,直接合力攻上太初,他們也難以抵抗,恐怕還得向其他幾大仙門請求支援。
若真是沖着太初來的,豈會派這麼些低修為的妖魔來滅一國?
對了……說起來滅國……
他若有所思,恍惚記起師父曾提過一嘴十三年前天臨國的事。
但當時師父正在閉關突破瓶頸并不在場,對這些師父也隻是道聽途說,隻聽說有一名走火入魔的劍修血洗了整個天臨城。
具體是誰,倒是不太清楚,似乎無人知道他的名姓,隻知道是一名突然走火入魔的劍修。
正想得深入,身旁傳來小師妹的聲音,他的思緒這才漸漸回來。
姜挽月詢問道:“程将軍,我是師父新收的弟子,對天臨的事不太了解,将軍能否告知十三年前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将軍看起來大概四十左右的模樣,十三年前若在皇城的話,應當是最清楚的。
聽見姜挽月突然這麼問,程将軍的臉色也瞬間冷了下來,眼神就如同寒山上終年不化的厚雪。他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十三年前,當時的天臨國于他來說就是個煉獄,讓人永生難忘。
也是那天,他的雙親慘死在血泊中,而他孤立無援,遲遲等不到來人。
他參軍的原因便是如此,想要保護手無寸鐵的百姓,讓他們不會像他一樣……
對于那天的事,程将軍不願開口多言,像是個禁忌,但或許隻是于他而言。
因為他說了一句:“十三年前的事道長若想知道具體,可以随便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翁問問便知。”
陸雲山聽出了程将軍情緒的轉變,向姜挽月搖頭,傳音道:天臨國很多人的親人都死在了十三年前,有些人不願提起是因為不想回憶,待會兒見到了陛下再問。
原來如此。
姜挽月點了下頭,随後目光似有若無往後,落在了謝長綏和容修身上,她剛想定睛看一眼容修。
視線還沒來得及轉移就突然撞上了那雙熟悉的眼睛,他的眼睛如同墨染而成,漆黑幽深得又像濃稠的夜色,其中夾雜了一點細碎的星光。
這雙眼平靜無波,一向都是從容不迫的樣子。
不知為什麼,分明這雙眼還是同之前沒有任何區别,可現在她卻察覺出似乎有哪不太一樣。
說不上來。
“都到地方了,還看什麼呢?”這時,大師兄突然順着她視線看過去,狐疑不解道。
她迅速收回眼,推着大師兄回頭,“沒看什麼,走了!”
“推我做甚?我知道了,你心虛是不是?”陸雲山随口打趣着。
“師兄你好煩啊!”
“……”
眼前似乎是一處寺廟,四面都是高牆,而牆外圍滿了禁衛軍。
程将軍領着他們直接往裡面走,走到院中。隻見一對衣着樸素粗衣的男女正在院中施粥,每一碗中幾乎都隻有小半碗,而且粥還是稀粥。
不等程将軍開口解釋,姜挽月便已經低聲同大師兄說了,她道:“那便是陛下和皇後了。”
“你也發現了?”陸雲山似乎有點意外。
姜挽月沒好氣道:“大師兄我又不傻,這兩人雖然衣着都是一副狼狽的平民打扮,臉上還刻意抹得髒了些,但你看那雙手,分明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在宮裡養出來的。”
“而且這男子手掌上有繭,這繭隻能是常年習武拿劍才生出來的,再說了門外全是禁衛軍,誰看不出來他們的身份?大師兄你是不是傻?”
“你還數落上師兄我了?”他不可思議道。
姜挽月懶得再搭理他,而是上前,拿出玉簡給那兩人看。
那男子手上的動作一頓,先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玉簡,然後才看向她。
姜挽月朝他行了個宗門的道禮,解釋道:“我們是太初劍宗的弟子,特前來助陛下與各位百姓度過難關。”
“不必多言,孤都知道各位的來意,但眼下百姓們傷的傷病的病,糧食又全都送上了戰場,隻怕還不等他們攻進皇城,百姓們就要活活餓死在這了。”天臨帝說完,他同身旁的婦人交代了幾句,便帶着他們往裡走。
他們去看了裡面每個禅房,幾乎都躺滿了百姓。
有的不是快餓死了,就是發病得不到醫治,更甚至有的是被妖魔所傷,根本熬不過今晚。
城内便如此,戰場上那些人會如何,根本不用細想也知道,必死無疑。
恐怕不出一日,他們就能抵達皇城。
妖魔兩族的人想要滅人族,太輕而易舉了。
凡人的存在,在這個世界終究是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