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盈盈含笑,戲谑道:“姑娘,你醉了。”
“你不回答我,是心虛嗎?”姜挽月抓着他的手推遠,執着逼問:“你會殺我嗎?”
謝長綏也不知她為何如此執着。
分明醉得這麼厲害,卻還記得這些,非要問他要個答案。
而他也不正面回答,岔開話題道:“當務之急難道不是天臨國的百姓?姑娘當真能救下他們嗎?”
“你好像也很關心他們的死活?”
謝長綏一時間沒說話,姜挽月的腦子裡想了許多,又突然冒出一句:“昨天我看見你和我一起哄那個女孩開心,還給婆婆體内輸送法力……你的心情是不是其實也和我一樣?”
謝長綏仍舊一字不語,隻是半垂眼,靜靜地看着她,仔細聽着她在身旁說話的聲音。
她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人……但是……”
但是所有人都說他壞,種種迹象也表明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殺人魔。
後面的話她說不上來了,腦子也有些混亂。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忽然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仿若風吹即散般。
他道:“想知道為什麼?”
她懵懂點頭。
謝長綏哂笑一聲,低低道:“于心有愧罷了。”
于心有愧,為什麼會有愧呢?
姜挽月似懂非懂,欲要繼續追問,回頭卻見他正在喝酒。
她喝酒,是因為心煩意亂無處發洩。
那麼他呢?
這麼晚,卻有閑心賞月吃酒,看她練劍。
她想了好一會兒,覺得此時此刻的他們是有些相同之處的,于是靜靜看着他。
她突然勸哄道:“别不開心了,雖然他們過得這麼苦我們很難過,但是沒關系的,我們這不是來了嘛,我們一定可以幫他們過得更好的。”
說這話時,少女滿臉醉意,可那雙眸子卻尤為清亮,仿佛從她眼中便能窺出一些希望來。
見他似乎是不相信她,于是她信誓旦旦道:“相信我。”
他心下一動,眸光幽深晦暗地看着她,良久之後,才道:“姑娘怎麼當真了,我喝多了與你開個玩笑罷了。”
“……哪句?”
“我說于心有愧那句。”
說完,他還覺得不夠,又補充道:“我看姑娘挺難過的,所以順着胡說罷了。”
姜挽月:“……”
她好像更難過了,又被他給耍了。
她幽怨地盯着他,突然不甘心的朝他貼近,幾乎擦着胳膊處的衣料,隐約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她不知所覺,直勾勾與他四目相對,再次執着問:“那我再問你一句别的。”
“嗯?”許是離得太近,他沒看她,随口應。
他能感覺到,少女身子随意歪斜,一隻手壓着衣裙挨着他的手撐着房檐。她輕仰着頭,近距離審視他,滾燙的呼吸似有若無拂過他的脖頸。
她的聲音再度在耳畔響起。
她說:“這次我隻問一遍,你不許騙我。”
他心不在焉地應:“嗯。”
少女頓了頓,不滿意道:“容修,你看着我。”
謝長綏微蹙眉,但她語氣固執得厲害,猶豫一瞬,他還是側頭低眸。
他正面看着她的雙眸,這才發現,當他低頭後,兩人間的距離便大大縮短了許多。
視線無可避免掃過她一張一合的水潤紅唇,他聽見她一字一句的認真問:“容修,你會殺我嗎?”
又是這個問題……
他的眸色漸深,淡着嗓音問:“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感覺。”她如此回應,算得上有些敷衍。
謝長綏難得冷笑一聲,忽然擡手掐着她的下颌,輕嘲質問:“不是說我不像壞人嗎,卻又時刻擔心我會殺了你,看來你嘴裡也沒幾句實話?”
一股莫名的壓迫感突然席卷全身,姜挽月的腦子都清醒了幾分,她心虛的想要默默退開,然而抵着房檐的手卻陡然被他反摁住。
她眨了眨眼,底氣不足道:“不是我在問你嗎?”說完後,她看着他陰沉不悅的臉猶豫了一下。
謝長綏還沒回應。
于是她咽了咽口水,試探着開口道:“不,不過……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謝長綏挑眉,語氣涼涼的,“是嗎,說說看?”
“你可能……也許大概,不想殺我。”她說完後等了等,見他沒有立刻否認,便松了口氣繼續道:“我一說你想殺我你就生氣,你幹嘛生氣呀?”
她眼珠微動,細細想了想,故意調侃一句:“二哥哥,看不出來你還挺在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