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綏曾是師父的第一個徒弟,對此蘇輕竹知道,可當年謝長綏還在時她卻不在太玄,那時候她還沒有被師父帶回來。
“弟子也有逆徒,他棄仙堕魔,難不成還是我這個當師父的不是?”瞿鳴之沉聲質問,威壓一并釋放,幾乎壓得姜挽月喘不過氣。
真是奇怪……
姜挽月不由得笑了笑,原來她猜得沒錯。
瞿鳴之對換骨一事隻字不提,甚至将堕魔一事全都撇在了謝長綏身上。
若不是容修和謝長綏決裂,她或許都還不知謝長綏那一身的魔骨皆是拜他所賜。
還記得,第一次見瞿鳴之的時候,瞿鳴之告訴她,謝長綏此人乃劍道奇才。
她實在想不到,究竟是遇到了什麼,才會讓謝長綏甘願堕魔?
天生魔修?
這也是瞿鳴之曾經的說辭。
真是好一個“天生”。
眼見着姜挽月看他的目光有些莫名的深意,瞿鳴之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對蘇輕竹揮了揮手,“輕竹,先回去吧,為師還有幾句話想同姜姑娘交代。”
待蘇輕竹離開,瞿鳴之一出手便落了層結界,以确保他們的談話将再無第二人知曉。
“瞿宗主,瞿掌門?”姜挽月問,“難道是虧心事做得多了,怕我說出來吓跑了你的愛徒?”
“姜姑娘,你身上有天道賦予你的能力,我不為難你,但你若執迷不悟,休怪我無情。”
“所以宗主對我也隻是利用……”她說完頓了頓,話鋒一轉,隻覺得腦中的迷霧已經消散,她說:“謝長綏和蘇輕竹的姻緣書不是我寫的對不對?”
“是與不是又如何,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姜挽月後退幾步,聲音在這空蕩蕩的大殿中擲地有聲:“你這麼利用我,為什麼覺得我還會幫你,修道者不能動情,這是這個世間的法則,我師父和其他門派的宗主也不會聽你的安排!”
瞿鳴之聽了她的話并不惱,而是不知想起什麼忽然反問:“你可知為何那婚書上落的是你的字迹。”
姜挽月抿唇不語,他說得不錯,那字迹确實是她的,但卻不是她有意寫下的。
“那是因為那日夜裡我給你下了咒,命令你改了謝長綏的姻緣,我既然能操控你一次,便能有第二次,你,于我眼中,不過是區區蝼蟻。”
改?
姜挽月攥緊雙拳,第一次切身體會了什麼叫弱肉強食,她扯唇,“你的意思也就是說,謝長綏原本的命定之人不是蘇輕竹……”
她之前給百姓牽線時也見過這類情況,不是天定良緣她根本不會下筆,若下了筆就算毀人姻緣,在她印象中,毀人姻緣者絕無好下場。
可她卻更改了謝長綏的姻緣,她原本還以為,他十惡不赦,又被困于佛塔是沒有命定之人的。
聽了姜挽月的話,瞿鳴之盯着她看了良久,最終開口:“你可知謝長綏原本的命定之人是誰?”
不等她開口,瞿鳴之歎息一聲道:“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那個人就是你,也正是因為是你,我才會讓你扮作輕竹去接近他,不過可惜了……”
那天晚上,他給還是凡人的姜挽月下了咒,命令她寫下謝長綏的名字,聽見她無意識地念出一句“命定之人姜挽月”,從那一刻一個計劃便在他的心裡成型,于是他命令她劃掉她自己的名字,寫上“蘇輕竹”。
從那之後,謝長綏的命定之人,隻能是蘇輕竹。
思緒回籠,他繼續道:“你做的一切都将付諸東流,姻緣書被更改,你所做的便是輕竹所做的一切,她就是你。此時此刻,姻緣書更改完成,謝長綏和輕竹才是佳侶,姜姑娘,與其苦苦掙紮何不坦然受之?”
“你騙了謝長綏這麼久,還一直與我同謀,意圖緻他于死地,你覺得以謝長綏的性子,還會放過你嗎?”
幾句話宛如一記又一記的驚雷轟的在姜挽月腦海中炸開,她難以置信,也難以接受。
怎麼會是她?
怎麼會……
是她?謝長綏的命定之人不是蘇輕竹,而是她……
可她……是她把謝長綏帶過來的。
她可以肯定,瞿鳴之絕對是謝長綏的死敵,或許也是此生最痛恨之人。
可她卻一直以來都任瞿鳴之差使,隻為了害死他。
被師父背叛,被容修背叛,如今再加上她……
突然之間,姜挽月有些害怕面對謝長綏,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更有幾分畏懼。
“姜姑娘,你可還要執迷不悟?”
“我奉勸你一句,如今你體内沒了輕竹的神力,修煉天賦大打折扣,你若想死,于我來說都是舉手之勞。”
“沒有太玄劍宗庇護你,沒有我和輕竹的幫助,姜挽月,你不過一介平民,什麼也不是。”
姜挽月的指甲不知何時陷進了肉裡,深得似要刺骨一樣。
瞿鳴之有一句話說得不錯,她什麼都不是。
失去了過人的天賦,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也失去了親友的幫助,她要死,輕而易舉。
“好。”
“我可以幫你在大婚那天代替天道為他們證婚。”
“但前提是,你能讓他乖乖聽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