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大會圓滿結束,最終拿下劍道第一的據說是太初劍宗的謝小七。
隔日,太玄宗主又當衆宣布,太初謝小七乃他太玄劍宗的神女蘇輕竹。
又過了幾日,太初宗主與陸雲山回宗一事傳入天臨,也不知太玄宗主如何安撫的。
民間漸漸流傳起了一些閑言碎語。
他們都說,慕容廷玉與一個叫謝二的内門弟子一并随神女叛出師門,太初宗主與神女注定沒有師徒情分,諸如此類,一一傳入姜挽月的耳中。
也就是說,謝長綏和慕容廷玉都沒有離開太玄。
“姑娘?姑娘想什麼呢?吃完這些果茶糕點,我們就該走了。”韓何一面把盤中的糕點用紙包好裝進包袱,一面忍不住催促起姜挽月來。
隔壁桌的幾個人已經把閑話聊完,姜挽月這才回神放下糕點拍了拍手,她看向韓何。
距離那天被困火海已經過了半個月。
原本那天她是必死無疑的,可瞿鳴之想不到的是,他的那間暗室内,有一處人為打穿的一條通道,這通道至達太玄宗山腳下。
看來,那間暗室不止關過她一個人……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在瞿鳴之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逃過一劫呢?
又是什麼樣的人才值得瞿鳴之如此費心,竟然在屋内設下一處不為人知的暗室?
這個問題她隻想了一天就想明白了。
或許是謝長綏。
說起他……姜挽月不禁淡笑一聲,她隻是萬幸那天她沒有傻傻的在原地等着他來救。
如果那天她賭對了,謝長綏确如她所料來救她了,她确實可以坦白這一切想法子和他一起逃出來,這是最好的辦法。
可她不敢賭,她知道謝長綏那天晚上多半會去查看,但不敢賭他知道了一切之後會怎樣對她。
于他來說,她和瞿鳴之、蘇輕竹、容修這些人又有什麼區别?
沒有區别的。
更何況,他都答應要和蘇輕竹成……
“唉,真沒想到啊,我師妹竟然是太玄神女,唉……更想不到的是謝二竟然還要與她完婚……這兩人啊真是嘴裡沒一句實話,認識那麼久,直到離宗前我都還以為他們是兄妹……”韓何無奈地笑了笑,笑得卻有幾分失落。
姜挽月的思緒還沒完,倒是韓何在面前感慨萬千的把她的念頭說了出來,她聽完他的話語塞過後,又有些欲言又止。
如今蘇輕竹的事鬧得天下皆知,她也不好再刺激韓何,告訴他自己才是他口中的師妹。
也罷,說多了或許還會引來殺身之禍,還是低調點好。
“走吧。”她也歎息一聲徐徐站了起來,“再不走,天黑都到不了大衍國。”
“我說你啊,天臨有什麼不好的,在這裡你的生意不也做得好好的?”
“人太少了。”
“怎樣才叫多?”
……
重逢韓師兄的那天是她來天臨國的第一天,天臨國她很熟悉,這裡也适合打聽太初劍宗和太玄劍宗的事,再者,這裡離太玄相去甚遠,瞿鳴之暫時找不到她。
誰知她剛進城,就看見褪去一身道袍隻着粗衣麻布的韓何,當時的他已經修為全無,全身上下連一枚靈石都拿不出,隻剩下袋裡的幾枚銅币。
她看見熟悉又陌生的人拿着銅子兒買了個熱乎的包子,他吃得又急又噎,像是很久沒吃飽過了。
姜挽月觀察了他一天,發現他别無長處,隻能撰寫一些關于修道的書來販賣,但在天臨,買的人卻少而又少,他手裡的錢隻能讓他一天頂多吃幾個包子。
許久不見,韓師兄也的确是消瘦了不少,握筆的手瘦得連骨架形狀都能看見了。
她和韓何又怎麼不算同病相憐呢?
所以她買下了他所有的書,在他身邊的空地也做回了老本行。
生意幹了三天,來找她的人先是從布衣平民,到了皇宮貴人,而她也日複一日地買下韓何手裡的東西。
韓何終于按耐不住了,忍不住打聽起她的名字。
兩人也就這麼慢慢熟絡起來。
他隻以為她曾是一個江湖遊俠,他勸說她去拜師問道,被她拒絕後便以為她想經商緻富。
兩個人就這麼不謀而合。
*
韓何修為全無,姜挽月暫時也沒有用那兩把劍的想法,索性便和他一起雇了馬車去大衍國。
她用在天臨國賺的銀子租了一層閣樓,再讓韓何把他韓半仙之名的風聲放出去。
以免瞿鳴之再次找上她,她隻好讓衆人以為韓何才是真正的老闆,如此一來,即便瞿鳴之聽說了這事,一打聽,也隻能打聽到是個男子。
雖然瞿鳴之遲早會發現是她,但能瞞多久是多久。
隻要在謝長綏和蘇輕竹大婚前能瞞住就好。
說到這裡……
謝長綏當真是喜歡上了蘇輕竹麼?
她半倚着窗,靜看蒙蒙細雨,隔着化不開散不去的濃霧,遙遙望去某個方向。
“下雨了。”蘇輕竹伸手接住這綿綿的雨,莞爾看向身旁抱臂倚窗謝長綏,解釋道:“太玄終年無雨亦無雪。”
“是嗎?”謝長綏興緻缺缺,半擡眼眸,閑散掃視一眼,然而這些情緒都随着看向蘇輕竹的那一刻消失不見。
男人揚唇,溫潤笑着,語調緩慢詢問:“阿竹喜歡?”
蘇輕竹聞言,手上動作一僵,随即收回了手,用繡帕擦淨掌心濕意,試圖學着姜挽月的語氣不經心道:“我好像……也沒說過不喜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