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人趕到時,看着戰況這般激烈,無需多言,立馬加入了戰鬥。
鬼斛見狀,往後撤了幾步,憑空出現個虛蕪門,沖她們擺擺手,說了句“以多欺少,不是正派喏。”
賀家人聽見懷疑自己聽錯了,一個魔頭扯什麼正派不正派,腦子被驢踢了吧。看着眼前陌生的道友,賀遲緒上前作禮“在下幽都賀家,恕我等眼拙,不識姑娘。”
許攸甯見來人誤入,鬼斛跑了沒報成仇,正惱呢。腦子更是一團亂,師妹死了,怎麼可能會死。
幽都與宿梧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更位于南北兩方,所以弟子間互不相識是常事。
許攸甯隻覺得他有些眼熟,一時沒想起來。
在外代表的是宿梧臉面,許攸甯将玉環戴在腕間,轉化成一隻潔白無瑕的玉镯,對他微點頭“宿梧許攸甯,有禮。”
“竟是宿梧許師姐。”賀晚苡順口感歎道,遲緒拉着她彎腰行半禮。
稀稀拉拉的弟子都對着一個方向拱手作禮,那是對于宿梧親傳特有的禮儀。
許攸甯對此見怪不怪,宿梧位于十八門首位,她們五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踏入修士之道,寄予厚望,巨大的擔子無時無刻的壓在肩頭。
不過礙于以後兩派交流,許攸甯客氣道“這位師妹若是仰慕宿梧,可與三年後參與宿梧選拔,我這還有事,先走一步。”
許攸甯說完對她們疏離的點點頭,消失在原地,落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失神的跌落在一個粗壯的樹木前,将全身重量交付在後方,顫抖的點開水波鏡。
水波鏡是當今新型通訊的方式之一,一旦碰撞産生互鳴,跨越千裡也會将對面人映射在鏡子裡,不限人數,常用于多人通訊。
那邊三人一接通,傳來蕭明珩“阿甯?”
許攸甯再也忍不住,揚聲哭了起來,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把原本接通就把水波鏡放在一邊處理宗門事務的景銘吓得趕緊拿了起來,三個人的頭接連出現。
“師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遙笙緊張的問道。
許攸甯看見她們的臉哭的更傷心了“怎麼辦啊…瀾郁……沒了!”
哭聲愈發大聲。
那邊靜默,都倒吸一口涼氣。
蕭明珩趕緊連上親子咒,沒有一點反應,那邊的聯系像石沉大海,沉着臉色不相信的多試幾遍
遙笙更是觸發引靈咒,紅線斷斷續續的想伸入地底,她蓦的收回,引靈引的是将死之人的靈,一旦入了地底,那就……
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景銘看向明珩與遙笙的神情,心涼了半截,耳邊傳來許攸甯的嚎啕大哭,一向穩重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哦,對,師父還沒出關,她最護犢子了,若師妹出了什麼事,她一定會出關,一定會。
現在容景瀾依舊禁閉,那就說明,師妹沒事。
此時景銘接收到容景瀾近十年發出的唯一一次傳音“期期出了何事。”
景銘張口嘗試着找回自己聲音,說了好幾遍才勉強發出了音“誰幹的。”
許攸甯将袖子胡亂的擦去眼淚“鬼斛那混蛋玩意……都怨我……我若再往前一步……瀾郁就不會死了。”
此時城郊十裡外的雜草堆,中間缺了一塊,細究過去,那裡面分明躺了個血淋淋的人!
所幸這是一個荒廢的村落,不然又要吓到哪位好心人的心。
瀾郁自被傳送到這以後,就再也沒起來,她渾身好疼啊,感覺骨頭都斷了一樣,她現在好想喝一碗賀公子的那碗舌根發苦的湯藥啊。
頭頂喜鵲飛過,叽叽喳喳着,它在高興什麼呢。白雲慢慢飄走,擋住了太陽。夜晚星辰好亮,瀾郁數了又數,目光所及之處共有三百七十九顆星星。
瀾郁一夜中看了六場煙火,煙花自空中炸迸開來,精妙絕倫的圖案像是活過來般,瀾郁安靜的躺在那看這漫天煙火,真好看啊。
她在想蒙面男子究竟是誰,為什麼說是她的兄長,還有那女子,又是誰?為何一點都想不起來。
她又想起這幾月以來,多得賀公子的照拂,賀公子是個極好的人,有時溫潤的像一塊暖玉,讓人舍不得放下,但有時又像個刺猬般紮人,傲嬌且陽光,讓人情不自禁的靠近。
就是身體好像有點不太好,稍微吹一點涼風都要咳幾天,還總是喝藥,他是怎麼了?
她又想起了那位姑娘,那是她見過最可愛的姑娘,沒有之一。晚苡嘛她好可愛啊,還有那位剪小像的婆婆,講故事的爺爺,買簪子的大姐。
瀾郁其實能動,但是她太累太疼了,就這樣躺着吧。
正仰面朝天,出現一道溫煦如風的嗓音,一張略帶一絲笑意的臉映入眼簾,細究過去還帶有幾分關心“姑娘,這是準備就此睡下了?”
一聲姑娘,将瀾郁拉了回來。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逆光而來的下午,
賀遲緒上前将她抱了出來,血迹染在他那身暮山紫八寶祥雲暗紋外袍上,身旁有幾名弟子擡着架子想順勢接過,遲緒橫抱着瀾郁渾然不理,直直的略了過去。
“賀公子,我好疼啊,是不是要死了。”瀾郁貪婪地嗅着熟悉的氣息,手虛環着他的脖頸,小聲嘟囔道。
賀遲緒步伐穩重的抱着進了飛舟,聽見這笑了一聲“是啊,但本公子在這,任黑白無常來了也帶不走你。”
“公子好大本事。”瀾郁被這一句話逗笑了,熟悉的靈力傳來,身上的疼痛減輕了許多,昏昏沉沉的睡去。
迷糊中聽見一句“要帶也是先帶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