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銘神色微變,劍出鞘直逼瀾郁。
瀾郁眼裡隻剩那縷劍意,她想提劍去擋,卻發現無論她做了多久的準備,還是不能。
她站在那,靜待疼痛到來。
劍意劃過耳邊,她聽見一聲清脆的響聲和幾聲悶哼。
瀾郁眼神瞥向别處,警戒地将鬼斛護在身後。
景銘這一舉動引起衆人不滿,她們強烈抗議。
“師兄,你該立馬提劍殺了這個魔頭。”
“宿梧教出來的徒弟也不過如此!”
……
鬼斛狼狽的坐在地上,他笑了。
是諷刺的笑。
瀾郁忍不住側目,開口“你别死,堅持住,我帶你們離開。”
她上手去拉,卻沒拉動,她忍不住着急道“走啊。”
“昭昭,長老她們都在裡面。”
瀾郁道“我帶你回六合域,我和你一起回去。”
“殺了我,幹幹淨淨的回扶桑。”
瀾郁搖搖頭“不要,我們一起回去,總有法子的。”
“魔族六域不會再為難扶桑,她們的靈識申時就回來了,會跟你一起回扶桑。”
瀾郁幾乎哽咽“不要說了,我帶你走。”
“聽話。”
景銘看在眼裡聽在心裡,他震驚到無法言語,這算什麼,苦鴛鴦?
顧容來了。
臉色難看的讓人不敢靠近。
生怕有哪裡觸了黴頭遷怒于人。
衆人皆對她拱手作禮“凝淵真人。”
唯獨瀾郁擋在鬼斛前面。
“逆徒!”
苛責降下!讓人聞之色變。
瀾郁第一反應先是降下護體,将鬼斛和靜微族人護個周全,她生抗了這道苛責,擡頭看顧容,鼻尖微酸“師父,我要護他。”
顧容叫散衆人,來到瀾郁幾步遠,冷冷開口“你拿什麼護,憑你那重傷未愈的病軀嗎?”
同級之間,是藏不了的。
片刻光景,該來的都來了,小輩有了依靠也挺直腰闆。
說話的地方已從露天圓台變成了大殿。
顧容若不來,瀾郁憑這病軀還有幾分把握殺出去,可如今來了,此方法是萬不可取的,瀾郁的腦子裡飛快過着九州條例,正欲開口。
“我接受審判,無條件遵循,九神共判。”
瀾郁猛的回頭,她炸毛似的喝道“你瘋了!”
竊竊私語傳來。
九神共判下,稍有不公,便會立即灰飛煙滅,正因為如此,九神共判的結果是最讓人信服的。
若是弟子有罪,其所在州家主也會受到牽連,牽連是什麼,沒人能知道,因為這個規則沒人去試,也沒人敢去試。
顧容不屑道“挺大的口氣,你可知九神共判的後果。”
瀾郁連忙擺手“師父,你聽錯了。”
怎麼可能無罪,他可是幾度被評為六域中危險系數最高的魔頭,九州通緝榜第一就是他,并且仇恨值遠遠甩過第二名。
鬼斛勉強看清那倆人“知道,審判後,我如果無罪,就放我們走,如果有罪,我灰飛煙滅,放瀾郁和她們走。”
景銘的世界觀正在崩塌,她的師妹何時與鬼斛這般情深似海。
顧容覺得他說這話時有些許似曾相識,許是舊友身影,她語氣稍稍放軟“瀾郁是我的徒弟,我自會護她周全,今日如此行徑,隻是走錯了路。”
其他人聽了這話雖然有些不滿,但也沒說什麼。
瀾郁道“鬼斛不是我九州弟子,如何上得了審判台,哪怕上得,九神有失公允也未知啊。”
顧容顯然沉默片刻“既如此,便先記在宿梧名下,做個外門弟子。”
景銘與瀾郁同時開口“不行。”
瀾郁見阻攔不得“就必須上審判台嗎?太痛苦了。”
景銘看她狀況有些不對,怕她又想起那段難熬的歲月,安慰道“這是唯一的解決方法了,别怕。”
瀾郁點點頭,她鄭重道“好,那便讓鬼斛以扶桑之名上審判台。”
鬼斛與扶桑長老即刻出口“不可!”
顧容皺眉道“扶桑新主未歸,他的身份是不被認可的。”
瀾郁低聲說了句“扶桑新主現在有了。”
“阿娘說過,你我兄妹,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彼此,雲韶,你可還記得。”
她将扶桑神識展開,眉間神女印記時隔百年終于重現世間,她緩步至鬼斛面前,指尖抵到他眉心一寸外“你可願入我麾下,以雲韶之名。”
鬼斛看着她,他從天邊揮揮手,面具自然脫落,露出一個笑容,這個笑和這道神女印記一樣消失了百年。
他扯下一塊稍微幹淨點的布料,将眉頭的血迹擦了又擦“沒大沒小,要叫阿兄。”
光芒褪去,雲韶眉間的印記重新顯現,是一朵蓮花。
亦是他身份的象征。
瀾郁見到那朵蓮花,也笑了,和以前不一樣是,她們頭上沒有傘了,該輪到她們撐傘了。